车子停下的地方是一片陵园,白墨回身拿过后座的菊花,又迅速的绕过车头替秦凉开门,秦凉却只坐着不动,双眸直直的盯着前方。
白墨一手捧着菊花,一手撑着车门,俯下身子解她的安全带,低声说道:“要我抱你下来?”秦凉横了他一眼,“啪嗒”一声解开安全带,一掌推开他,径自往前走去。
白墨只笑着摇了摇头,紧跟了上去。
拾着玉石台阶而上,秦凉故意走缓了两步,换白墨走在前头,秦凉跟在后头。
终于,秦凉看清楚了白墨身前的石碑:慈父白启林之墓。
秦凉大脑轰的一片空白,怎么也没想到,白启林已经过世了,更意外的是,白启林的隔壁是白墨母亲颜素洁的石碑。
白墨用手拭了拭碑上的灰,他的声音有些飘渺:“五年前出的车祸。我爸为了躲避对面的货车,就生生撞上了路边的护栏。”
秦凉怔在原地,良久才问道:“你妈妈也在车里?”
白墨抬手将她额际的碎发撂到耳后,淡淡地摇了摇头说:“不在,勘察现场的警察是我爸队里的同事,他当时的表情很尴尬,看见我妈有些不好意思,我妈急着问了好几句,他队里的同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开口,最后我妈看着他们从我爸车里救出一个女的,跟我爸关系比较好的一位叔叔说,是爸爸死死的护着她,那位阿姨活着,可我爸却死了。”
秦凉看着遍地的陵墓,突然有些感慨生死两茫茫,低声问:“这就是你离开的原因?”
白墨轻轻笑了一声说:“就在我爸的葬礼上,我妈当着所有人的面,我爸的领导还有我爸的一些老战友和同事,她告诉我她不是我妈妈,我的亲生妈妈是趟在医院那位阿姨,然后她举着枪对着自己的太阳穴。”
“任凭我怎么求她,她都不肯要我了,她说看见我就烦,烦了我十几年,她终于要解脱了。所有人都帮忙拦着劝着,可她还是决绝的扣下了扳机。那晚,我在医院坐了一整夜,妈妈死了。就连那位陌生的阿姨,医生说她也许再也醒不过来了。”
秦凉静静的听他说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白墨突然伸手将她揽入怀里说道:“那时候我以为我是再也没法给你幸福了,对不起。”
秦凉头枕在他的肩上,没有说话。
“我以为我放手放的很轻松,原先走的时候就没打算回来了,五年了,我以为熬过五年,我可以少爱你一点,可在婚礼上看见你的那刻,我才知道我错过了什么。你不用急着告诉我我们回不去了。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我总是梦见你,梦见你过的很不好,心裏便疼的难受,现在看到你过的不错,我又嫉妒又开心。”
秦凉听着听着眼眶便湿润了,吸了吸鼻子却始终没有动。
白墨又紧了紧她,“凉凉,你有没有想过我?”
风起,四周树叶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背后突起一阵寒意。
良久,她才开口:“想过。”
突然,陵园的入口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白墨几乎一眼就看到来人,秦凉回过头,身子僵硬的靠在他怀里。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笔挺的身姿,俊挺的脸庞,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没有一丝弧度,脸色铁青。
他身上那件黑色衬衫是她早上熨好的,紧紧裹着他结实的身材,正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
季长风站在离他们两米处,冲白墨微微颔首,话却是对秦凉说的,声音却没了温度:“过来。”
其实,秦凉不知道,那时站在她面前完美的看不出一丝破绽的季长风,他心裏有多怕。他甚至都没勇气看她一眼,生怕从她眼底看出一丝一毫的离意。
秦凉尴尬的推开白墨,可是脚却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怎么都挪不开脚步。
季长风彻底寒了脸:“嗯?”
声音低沉而又冰冷,仿佛下一秒就会过来抓她。
秦凉咬了咬唇,一步一步挪了过去。
还差一步,秦凉刚刚才停下步子就被季长风一把拉进了怀里。
她硬生生的撞上了他坚实的胸膛,疼的呲牙咧嘴起来,但身子却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道牢牢的按在怀里。
“白医生,麻烦下次带走我的人的时候提前打一声招呼,喔,不对,我希望没有下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