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我不是信不着你,我就是好奇,你的钱……”后面的话,张二勇不知该怎么说了,他想问沈若兰这些钱是咋来的,但话到嘴边又觉得这么问不好,像疑心人家的钱来路不明似的。活了两辈子,沈若兰自然看得出张二勇在想什么,她主动说:“张大哥是想问我这些钱是打哪来的吗?”张二勇没有说话,只看了她一眼就把头低下了,虽然没有明确回答她,但那眼神分明就是‘是’的意思。其实,也不怪他怀疑,换做任何人都会多想的,早上还是个一文钱都没有的小穷鬼呢,来城里转一圈儿就能拿出这么多银子,她一没有做官的亲戚,二没有经商的朋友,自己个儿也没有啥特别的能力,这样的人,一下子有这老些钱,咋能怪别人疑心她呢?沈若兰笑了笑,一本正经的说:“这些银子都是我用人参换的。”对银子的来历,她早就想好怎么解释了。首先,不能说实话,因为解释不清那两种调料的来历,与其被人盘问和怀疑,还不如撒个简单的谎,把真相遮掩过去。其次,她的慌要撒得有说服力,能让人信以为真,毫不怀疑。显然,她做到了。她家就在卧龙山的山脚下,她上山侥幸挖到人参,是完全符合常理的,听说的人只会羡慕她的运气,绝不会有别的想法的。张二勇相信了她的话,卸下满脸的疑虑,接过银子说:“沈姑娘真是好运气,多少人常年在山上寻摸,也没挖到好参哩。”既然她一下子能拿出八钱银子,证明她的人参卖了个高价,不然她也不能有这么多钱了。沈若兰呵呵两声,神态自若得说:“是呀,运气是不错,一下子挖到两棵呢,今儿只拿了一棵来试试,没想到给的价钱还挺公道得,过几天再把那棵拿去卖了吧。”这句话的意思是,欠你那部分钱我也有,只是晚几天给你而已,你把心放肚子里去吧。张二勇听懂了的话,说:“沈姑娘,这只羊我原打算卖一两八钱银子,但咱们是乡邻,就收你一两七钱吧,剩下的钱你也不必急着还,年前给我就成。”一下子给她便宜了一钱银子,沈若兰还真是小小的感动了一下。要知道,一钱银子就是一百文钱,对庄户人家来说,一百文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能买很多东西,要是会过的人家,一百文钱都够一大家子花一个月了!沈若兰瞥了张二勇一眼,感觉这不大爱说话的傻小子怪实诚的。他并不知道她已经偷听到他给野羊定的价,这会子要是他耍耍心眼子坐地起价,说不定能多一二百文儿呢,但他非但没那样做,还照原来的心理价位少要了一百文,可见,此人不是个见钱眼开的。给他的人格做了评价后,沈若兰对他就更放心了,“张大哥,我还有一件事儿要麻烦你。”张二勇道:“啥事儿,沈姑娘说吧。”沈若兰挥了挥自己麻秆似的小胳膊:“你也看到了,我体格儿不好,等会儿咱们回去的时候,我一个人没法把这羊从桃花村弄回我们屯,你看,你能不能帮我把它送家去。”“还有,我不想让人知道我买羊了,免得他们问这问那的,待会儿上车的时候你能不能别跟人说这羊让我买下了,就是到了我们屯,你也悄悄的去我家,别让人看见了好不好?”“好!”张二勇一口答应下来,没有二话。沈若兰笑了:“多谢张大哥,那这羊就先搁您这儿吧……”……付完八钱银子,沈若兰身上也就剩一百多文钱了,哎,这钱还真是不抗花啊!沈若兰感慨了一下,随即心头一阵庆幸,幸好她已经想到接下来怎么赚钱了,不然,就她这花钱速度,早晚还得饿死!做五香花生米的计划不得不暂时搁置了,通过今天早上去桃花村这段路,让她明白了她的体能暂时做不了繁重的体力劳动,五香花生米是靠量赚钱的,想挣钱一天咋也得做出百八十斤的花生米,就她目前的身体状况,让她拿百八十斤的东西都费劲,何况是把百八十斤的东西深加工了,还是先赚点儿巧钱儿,把身子养结实了再大干一场吧!因为做五香花生米的计划搁置,她没有再买花生,剩下的一百多文钱也没花,离她下次赚钱还有十天的时间呢,谁知道这十天会有啥事儿发生,身边儿有点钱儿傍身还是好的,不然一旦有啥事儿,手头一个钱都没有或者钱不够,那得多着急啊!…。很快,回程的时间到了,满载而归的沈若兰又坐回到马车上,一起来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回来了,身上的扁担和箩筐大多数都空了。因为卖了钱,大家的心情都不错,特别是原先羡慕张二勇的那些人,看到他的羊没卖出去,一下子都莫名的振奋起来,说话的声音也格外的大,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回了桃花村,好像忙碌了一天,一点儿都不知道累似的!人就是这样,常常喜欢用别人的不幸来衬托自己的幸运,尽管他们也是不幸的,但只要有人比他们更不性,他们就会在心理上产生出一种优越感来,这种心理,还真是贯通古今呢!一路上,沈若兰佯装打瞌睡,没怎么说话,等到桃花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到站了,大家陆续的下了车,沈若兰也跟着爬了下来,她站在路边,望着黑漆漆的村路,心一下子提了起来。这黑灯瞎火的,不会遇到坏人吧?或者,不会有野兽乘夜跑村里来觅食吧?她心里打着小鼓儿,不安极了。不是她胆小,换做前世的她,就是让她在这个时间段上山转一圈她也不怕,前世的她可是一名英勇的人民警察,虽然只是个乡镇派出所的小民警,但她的身手还是很让歹徒害怕的,柔道、空手道、散打、样样都在行,走夜路或者打几个流氓根本不在话下。可惜啊,今非昔比,现在的她,跟风吹就倒的林黛玉没啥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人家托生在了侯门官府,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闲暇时谈谈情说说爱,伤伤春悲悲秋;而她,托生在了狗窝里,从穿过来那天起,就得为自己的肚子奔波。这大概就是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