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春家坐席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当时,沈若兰正在席上吃饭,就听见邻桌几个妇人叽叽喳喳的声音飘来,“秀英啊,听说兰丫昨天带个男人上你家把来顺儿打了,真的吗?”沈若兰望过去,只见邻桌坐着她大姑沈秀云,老姑沈秀英,大娘于沈氏和她妹子于二坏,以及几个跟她们要好的老娘们,都是一帮日子过得不咋地,整天爱嚼人家舌根子的。说话的是于二坏,她笑意晏晏的,语气也很随意,可就是这话问得太阴险了。沈若兰一个姑娘家,带个男人上自己姑姑家把姑父打了,这要是传扬开来,别人得以为她多嚣张无理,多大逆不道啊?要是她不能对此作出合理的解释,恐怕从今往后的名声就彻底毁了。在古代,一个女子的名声一旦毁了,她的整个儿人生也就完了,甚至有人现在就开始预见她后半辈子的悲惨人生了。屋里静下来,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看向沈若兰和沈秀英。沈秀英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道:“哎,可不是咋地,打得血葫芦似的,现在还下不了地呢……”“不能吧?兰丫可是你亲侄女,咱们看着长大的,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丫头,咋可能带着个男人去打她亲姑父呢?”于二坏瞪着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沈秀英撇撇嘴:“有啥不能的?人家现在有个难耐的男人撑腰了,可能着呢,别说打她姑父,就是我惹到她,没准也得挨她一顿大嘴巴子呢!”于沈氏忙道:“秀英啊,你可别瞎说,兰丫哪有男人给撑腰啊?别没的坏了孩子名声。”“名声?她还要名声?”沈秀英笑起来,讥讽的看着沈若兰,刻薄的说:“她要是还要名声的话,就不会勾搭张二勇,更不会撺掇张二勇跟你们家梅儿退亲了!”“啥?你说啥?你是说……”于沈氏身子晃了一下,一副倍受打击即将昏迷的样子,喃喃着:“那男人是......张二勇?”“怪不得呢!”沈秀云意味深长的笑了:“我说张二勇咋对二哥那么上心,又是请大夫又是给抓药熬药呢,原来是为了兰丫啊!”看着几个小丑上跳下窜的抹黑她,沈若兰听不下去了,冷笑说:“几个长辈,为了点儿私怨,就在大伙儿跟前儿污蔑我个没娘的孩子,你们这样做真的好吗?说我勾搭人,还撺掇人家退亲,你是哪知眼睛看到了还是哪只耳朵听到了?没凭没据的就往我身上泼脏水,以为我很好欺负吗?还是以为大伙儿都是傻子,你们说啥他们就能信啥呢?”沈秀英哼道:“谁污蔑你了?你敢说你跟张二勇没事儿?那他为啥帮你爹求医问药,跟伺候祖宗似的伺候他这么多天?为啥一看见我要跟你动手他就急眼了,还说什么想动弹你就先撂倒他,为啥?”沈若兰觉得,张二勇之所以这么做,肯定为了感激她,报答她呢。只是,这话不能跟她们说,就怕越描越黑,越说越说不清了,便淡淡的说:“他跟我爹很谈得来,两人成了忘年交,保护我也是看我爹的面子,有问题吗?”“胡说,就你爹那个不成器的东西,也有人跟他谈得来?”沈秀英撇撇嘴,完全不相信沈若兰说的,“你就不用遮掩了,谁都不是傻子,你们这点儿腌臜事儿都在大伙儿心里头呢。”这话说的,直白、露骨,就差没直接说沈若兰跟人家上炕了。屋里的几个姑娘脸红了,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沈若兰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沈秀英的面前,盯着她,冷冷的说:“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无凭无据的,你凭什么红口白牙玷污我的名声?现在造谣都只凭一张嘴吗?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说你不正经,可以说你夏天挖野菜时钻高粱地跟野汉子苟合去了?”“你放屁,你竟敢这样糟蹋我的名声?”沈秀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嗷的一声跳起来,“我沈秀英在这靠山屯里活了三十来年了,拳头上立得住人,胳膊上走得了马,还没有一个人说我不正经呢,你凭啥这么埋汰我?”“就许你污蔑我,不许我反击吗?你口口声声说我跟张二勇如何如何,你是看见我跟他怎样了?还是听说我跟他怎样了?他不过是跟我爹谈得来,走动多些,你就这样污蔑我,你也是有女儿的人,就不怕遭报应吗?”沈若兰冷声呛道。村民们都点头附和,低声议论,“说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