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也不再客气,眼神凌厉的看向周长智,他不同意,那么这个机会也不会有了,她要对付周家,有的是方法,他想周家百年糖生意能保留下来,只能协妥。
周长智沉默了好一会儿,他应下了,他没有再问白米的生意,却可以了因为能够售卖糖的机会,解决了身边的妾室,也答应以后不纳妾室。
白锦心头忽然有一种为娇姐儿不值的感觉,这个男人城府深,娇姐儿以后恐怕还有苦头吃。
事情谈完了,周长智抬头看向对面的夫妻两人,忽然开口道:“今日来就为了此事?”
白锦冷笑道:“我是不想三福私下里去打你,毕竟我们家也是讲道理的,到时候你伤了,还得娇姐儿照顾。”
这话真是残酷,周长智苦笑一声,“多谢大哥大嫂不伤我之恩,既然话已说完,那我也有几句说说。”
白锦和李三福看着他,且看他想说什么。
周长智似做了许久的心理斗争,终于打算说出来了,他缓缓开口:“这些年我虽娶过小妾刘氏,但是我与她并无夫妻之实。”
一句话引起白锦的注意,怎么可能,娇姐儿没能得到周长智的宠爱,连刘氏也没有,那难不成……周长智好男风?
周长智接着说道:“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曾跟人说起过,但今日我想说出来,憋在我心头多年。”
“在我七岁那年,我从糖铺坐父亲的马车回来,经过一间伎坊,看到陵城地痞强行将花魁拖上马车,我当时年幼不懂事,就让车夫跟了一段。”
“后来我看到马车到了城郊,再从车上丢下来的却是那花魁的尸体,鲜红的衣裳,淡雅的妆容,却这么丢在了乱葬岗。”
“十五岁那年,我与城中富家子弟从私塾回来,经过西市的肉摊时,我见地痞拖着一位女子往后巷走。”
“身边同窗皆纷纷离开,不想惹事,而我却勾起了当年的记忆,于是鬼使神差的跟着去了。”
“就在陵城破落的城隍庙里,我亲眼看到几人将一位少女强行勒死,她临死前正好侧首看我,我才认出来,那是我的亲表姐,就这样没了。”
“我当时身子弱,被人发现时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被按在表姐的身边,看着他们狰狞的面容,还有表姐全身的於青与那不堪入目的身子,自那以后,我开始有些不近女色。”
“刘家与周家都在陵城,家中以前还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我见过刘家小女几面,原本不会有交集,但她很温柔,又因当年的事心头难受,便与刘家小女走近了些。”
“我承认当年对她生出过爱慕之心,她就像我死去的表姐那样柔弱无依,只是她并不想嫁给我,她要嫁给有钱有势的人家,后来也就不再走动了。”
“十九岁那年,我见到李娇,第一次遇上她时,我在她身上闻到特别好闻的香气,很有些意外,当时就想是她与生俱有的异香,还是她用什么方法提纯的香味。”
“若是也能研究出这种香味加入到糕点中,那么糖糕品种不再单调,也正因为结识了李娇,我这些年才开始研究花糕,却始终无法达到这浓郁又好闻的味道。”
周长智的话停了停,似乎再回想十九岁那年与李娇相识之时的整整,心头还是会不舒服,果然,他提起李娇的那一次事情。
杨大郎差一点儿对李娇施暴的那一次,周长智当时在门缝里看到,他像是产生了幻觉,掐在李娇脖子上的手如同索魂的绳索,亦如当年被勒死的表姐。
之后他娶了李娇,就再也不敢碰她,可他也知道,他若不娶李娇,她就再无出路了,她被杨大郎轻薄的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说到这儿,周长智的眼眶里还有泪意,他停了下来,用手抚额,同时也用手避开白锦夫妻的目光,不想他们看到他脆弱的一面。
李三福和白锦听完这些话,心头是震惊的,白锦忍不住开口,说道:“是不是你三次提到的那个地痞,都是杨大郎?”
周长智点头,他连杨大郎三个字都不想提,一想到就深恶痛疾。
白锦算是明白了,周长智不是好男风,而是小时候留下的阴影,亏得她还给李娇支招,早知道是这么一回事,她不会出那主意。
“我是商人,我周家也是世代为商,大哥大嫂听了我这一番话不要以为我就是用这个来博同情,在我认识李娇时,不是想着与这个姑娘成亲要多相爱。”
“而是想着她身上的香料是如何调制而成,要如何加到糖糕里头去,这样周家的生意才会更好,才能赚更多的钱。”
“小时候长辈就说我是一块会做生意的料,果不其然,这么多年,我的确做到了,不温不火的周家糖糕铺,到我这一辈,有了前所未有的变化。”
周长智说完这话,他起了身,朝白锦和李三福行了一礼,便要回去了。
白锦听着这话,不得不说周长智很商人,也很坦荡,却也让人气愤。
可是细想一下,世俗姻缘中,大部分的姻缘中或多或少的夹杂一些利益,所谓门当户对正是利益最好的释诠。
还是她家三福憨傻,看着粗糙汉子,一个不好就强来,但他却反而最真心,也最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