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宝贝孙女找回来了?”徐氏一进门就问,大水去接的他爷奶,路上把事儿都给老两口说了一遍。尹贵搀扶着赵氏出来,跟父母一起在堂屋坐了:“找回来了,跟婉娘长得一模一样!”说话间,眉眼里全是笑,其实也不是一模一样,有六七分像。老头儿尹宝生坐在太师椅上,端着茶水喝了两口,见老妻和儿子不说话了,就拿眼睛瞄老妻。陈氏没动静,儿子也是个不醒目的,老头儿只好自己开口:“咳咳……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养着,对了,怎么不见那丫头?”“爹,桃儿歇下了。”赵氏有些虚弱地道。“歇下了啊……”尹宝生有些失望,片刻,他又道:“那明儿把老二一家喊来,咱们一大家子人吃个团圆饭,顺带给桃儿接个风。”徐氏闻言就那眼刀子扫老头儿:“你个老东西瞎出啥主意?桃儿这一路受了多少惊吓?这才住进家里你就想瞎折腾,这家里乌泱泱的全是大汉,你想把桃儿给我吓着啊?”“我……我这不是就想让桃儿见见她二叔一家人么……你瞧你又上啥火……”老头儿讪讪地道。徐氏有点刻薄的眼睛一横:“等桃儿将养好身子,慢慢开始接受我们了再说让她见亲戚的事儿!你个老东西少在背后跳站!敢瞎作吓着我宝贝孙女,看老娘咋收拾你!”尹宝生诺诺地点头,连忙应下。赵氏又跟徐氏说起了沈啸的事儿:“……下晌就送了野鸡来给桃儿补身子,这后生对桃儿上心了,不肯还桃儿的卖身契。”徐氏眉眼一瞪,面相霎时就凶了起来:“明儿就去卖田,他不是五十两买的咱们桃儿么,咱们给他一百两!”尹贵道:“娘,我跟他说过这事儿,他不干,只说要桃儿嫁过去以后才将卖身契还给桃儿。”“那你不会抢?”徐氏看傻子似的看着尹贵。尹贵顿时就羞红了脸,赵氏看了眼自己的男人,一点儿面子都没给他留:“上手了,带着三个儿子……四个人都被沈啸一个人给揍了。”徐氏捂脸:“老娘咋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爹怂怂一窝……你没用连带着几个兔崽子也没用!”她的话音一落,尹宝生和尹贵的脸色都黑了,‘爹怂怂一窝’。尹贵还哀怨地看向尹宝生,他怂不是自己的错,是他爹的错。“娘……这事儿……”赵氏看向徐氏,徐氏一摆手:“这事儿我来办,老娘就不信了,往他家们口一坐,他还敢对老娘动手不成?”论撒泼耍赖,村儿里她徐婆子数第二就没人敢数第一。“那就辛苦娘了。”赵氏心里其实也打主意让徐氏上,徐氏自己个儿主动揽事儿,还省了她的精神去游说。“对了,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跟大河媳妇叮嘱一声儿,沈啸送来的山鸡谁都不能惦记,都炖汤给我宝贝孙女儿喝,还有家里的鸡,瞧瞧有没有不下蛋的……全留着给桃儿炖汤,汤炖好了谁敢偷吃……仔细老娘撕烂他们的嘴!还有,家里的鸡蛋暂时不卖了,给桃儿补身子用……算了咱们家的男人靠不住,老娘亲自去叮嘱大河媳妇。野鸡肉柴,得把胸脯子肉剃下来给桃儿剁鸡肉丸吃,剩下的炖汤,再用鸡汤熬粥……”老太太麻溜地站起来往外走,嘴里还不停地叨叨。赵氏起身,让尹贵将她搀扶回房。就留老头儿一个人在堂屋不知道在想啥。夜沉如水。皎月如华。赵三儿从赌坊里出来,红着一张脸哼着小曲儿往相好的窑姐儿家走去,半道尿急,撩开袍子对着墙角就放水。“就爷们儿这家伙事儿,得让那小娘皮跪舔!”他盯着自己手中扶着的玩意儿,十分得意尺寸。忽然,一道黑影袭来,他的头发被人狠狠攥住,然后猛地撞向墙面。“啊……”他疼得尖叫,眼睛湿乎乎的,明显是额头三的血流了下来,糊住了眼睛。“好汉饶命……我身上还有爱点儿碎银子,您都拿走……”赵三儿看不到来人,只能惊惶求饶。这个地界儿是县里最乱的地界儿,周遭不是赌坊就是娼馆,时常有欠赌债欠嫖资的人被收拾,所以在这条巷子里,就是你叫破喉咙也不带有人出门多看一眼的。“说,为什么要杀尹桃?”沈啸低声问道,手中的刀抵上了赵三儿传宗接代的玩意儿。“好汉……大爷……爷爷……小的不知道您在说啥……”赵三儿哭道,可他刚否认完裆下就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爷爷……祖宗……饶命……是龙爷……拐子头龙爷吩咐的,要小的把尹桃卖进青楼,然后她接客了再将消息散布出去,特别是槐树村,要把村长家闺女当了婊子的消息传到人尽皆知。您当时强买了她去,小的也是没招,只能想法弄死她……否则没法子跟龙爷交差……”“所以……她死了你就能交差了?”沈啸身上的气息愈发地冷了,比此时紧紧的秋风还凌厉万分。“死了……死了不好交差,但总比被您半道截胡的强。”沈啸一开口,赵三儿就想起他是谁了。“龙爷在哪儿?”沈啸又问。“龙爷最近不在县里,否则……否则小的这日子也不会这么好过。”赵三儿哭道。嘤嘤嘤,雀雀疼,这个煞神太可怕了。“你可知龙爷为何要吩咐你那样做?”“不知……龙爷只说她得罪了京城的贵人……”沈啸闻言目光一缩……京城的贵人?小媳妇是京城国公府抱错的姑娘……赵三嘴里的京城贵人到底是谁?“他平日住哪儿?”“住喇叭胡同第二家儿……”“咔嚓……”赵三儿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啸拧断了脖子。赵三儿的尸体软软地倒地,瘫在他撒的尿里。沈啸杀了人,左右都瞧了一眼,确定没有偷听偷看的人这才匆匆离开。赵三儿死了,接下来就是那个所谓的龙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