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沈啸显然没听过这样的说法。他坐直了身子,尹桃酝酿了一下,便跟他道:“也不是重生,就是蒋狸梦见了上辈子的事情,而且他的梦里有我,所以才会在看到我的真面目时那么激动。”激动到昏厥了过去。尹桃把蒋狸跟她说的事情说了一遍,沈啸默默地听着,等尹桃的话音落下,他便道:“那只是一个梦。”“对啊,那只是一个梦,毕竟现在很多事情都跟他的梦境不一样,退一万步说,即便他梦见的真是他上辈子的事情那又怎么样呢?这辈子从尹珊上京开始就不一样了。不过我觉得,有些地方还是值得注意,比如说萧轶来东海的目的。他来东海不可能只是为了对付你,咱们多查一查总是没有坏处的。还有萧甚那头,也得派人往死里盯,若他真有弑君的念头,那咱们把证据掌握着总是好事儿。”“嗯,你说得对!”沈啸又亲了亲她,但是他心里十分不舒服,蒋狸的那个梦境,梦境里小桃子的下场。显然,梦境里的尹桃跟现在的小桃子不一样。若是梦境中的尹桃有小桃子的头脑和本事,不可能混得那么惨。而且,就小桃子的描述中,蒋狸梦境中的尹桃跟所有的贵女都是一样的,能容忍丈夫的妾侍,在后宫也会用手段。她其实出手救蒋狸就是随手施恩,然后将他安插到御膳房,不过是要一个死心塌地地帮她做事儿的人,或许,她在这上头吃过大亏,又或许,原本她的人背叛了她,所以她才会选择蒋狸这样一个没有亲人的孤苦小孩儿,这样的小孩儿不会被人抓住软肋,一旦认主,便是把心都掏给她。蒋狸看不明白,不代表沈啸这个端王看不明白。这样的尹桃对沈啸来说十分的陌生,给他的感觉,除了身份跟相貌,蒋狸梦境中的尹桃跟他的小桃子是两个人!想到这里,沈啸就打住了,他不想再继续猜测下去。小桃子是他的小桃子。这就够了。……“王爷……”宿州府萧轶府邸,知府衙门已经有了新的知府上任,萧轶就搬了地方。满脸胡茬子,猩红着一双眼的萧轶见到来人忙奔了过去,他把住孔助的肩膀,急促地问:“找到人了吗?”孔助摇头:“回王爷的话,附近海域都搜遍了,没找到人,但是找到了这个。”萧轶松开手,垂眸看去,便见孔助摊开的掌中躺着一个荷包。萧轶去拿荷包,可惜他的手抖得厉害,好几次荷包都掉了。“王爷……”孔助从未见过这样的萧轶,他很害怕,也很担忧。“滚出去……继续找!”萧轶一把抓住荷包,双手捧着,紧紧按在胸口。“生要见人……死……死要见尸!”“是!”孔助领命下去,门外守着的易年跟郭宝忙去扯他的袖子:“王爷他怎么样了?”孔助摇头,“王爷……王爷,哎你们自己进瞧吧。”说完,孔助就急匆匆地走了,易年跺脚,嘴里嘀咕:“臭小子,要是咱家敢进去还用得着问你?”“啊……”屋内萧轶忽然爆发出痛苦而压抑的吼声,易年跟郭宝听见了下了一跳,两人什么都顾不得了,连忙开门闯了进去。“王爷……”他们家王爷披头散发,双目通红,屋里的家具全都被他用剑砍得七零八落。见他们进来,萧轶便若困兽般大吼了一声,然后提溜着剑就闯了出去。“不好!”“我去跟着王爷,你赶紧命人将前后门都关严实了!”易年对郭宝道,这两个平时暗地里总是较劲儿的人罕见地没有别苗头。易年追着萧轶,他疯了一般见人就砍。惨叫声顿时此起彼伏……半个时辰过去了,萧轶杀累了,他站在假山旁,淌血的剑杵在地上,支撑着萧轶的身体。“王爷……王爷……”易年哭了,这么多年了,他们家王爷第二次发狂,每一次都是因为尹桃。王爷这些年走过来一点儿都不容易,受尽了委屈,遭尽了白眼儿,每次被欺负得很惨的时候他最多虐杀几只兔子泄愤。拿人泄愤的时候很少,拿很多人的命来泄愤只有这两次。按照他的想法,尹桃这个女人就该死!只要她死了,他们家王爷就再不会被任何事情束缚了。“你说……你说本王是不是特别差劲?”萧轶披头散发,脸上身上都溅满了血迹。易年哭着摇头:“没有的事儿,王爷是世上最优秀的人。”他抖抖索索地走近,拿帕子去给萧轶擦脸。萧轶避开易年的手,笑了起来,“可她不要我啊……宁愿死也不要我。”“她不要我!”“好像我是什么脏东西一样……”“对我避之不及……”“易年,她在生我的气,她气我没有保护好她,气我之前没有跟萧甚抢她!”“易年……我错了!本王错了!她没了,本王抢这江山有什么意思?活着有什么意思?本王累了……很累很累了……”“曾经,我以为我想要的是江山,有了江山,便能将我昔年遭遇的种种不公,种种委屈变本加厉地还回去。让我那凉薄至极的父皇尝一尝后悔的滋味儿。让我那些高高在上的兄弟们尝一尝阶下囚的滋味儿。再后来,我想让萧甚将她拱手送到我身边,这样她才会对萧甚死心,才会把心给我……”“可现在我才知道,知道她才是我的心啊易年!”“她才是我想要的……什么江山,什么皇位我不稀罕,我真的不稀罕!跟她比起来,这些都只是个屁!”“她不要我了。”“不要我了。”“王爷,不是这样的,您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是皇上先将她赐婚给萧甚,后头又把她指给萧甚当侧妃。是萧甚不珍惜她,让她被人害,被人卖出京城。王爷,您得抢江山,您得给尹姑娘报仇不是?”“对,我得给她报仇!”萧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晃晃悠悠地往回走。易年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心中叹道,总算是暂时过了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