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皱着眉头,最后又问了一句:“若我去问问我娘家那儿呢?让我娘家人陪我走一趟……”
陆氏听闻这话,晓得徐氏是不撞南山不回头的,她看了一眼屋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们。
丫鬟婆子们鱼贯出去,徐氏看在眼中,心不由重重一跳:“怎么了这是?”
陆氏压着声,道:“元婧吞金前,我和老太君去看过她,她当时说了一番话。你是晓得她的,嘴巴里的话,十句有七句是气人的,还有两句惹是生非,最后才有那么一句实话。因而她当时没凭没据,血口喷人的话,我就在心裏转了转,也没拿到你跟前讲。如今连康有消息了,你又心急,我就给你交个底,你心裏有数就好。”
徐氏听得云里雾里的,却是不禁急切起来:“元婧到底说了些什么?”
“元婧说,当年去岭东,为什么只有连康没回来,为什么唯有连康是不能回来的。”
陆氏的话如雷击一般打到了徐氏头上,她怔怔坐在那儿,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嘴裏反反覆复念叨着这句话。
“连康失踪,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吗?”徐氏喃喃道。
陆氏怕她一时之间气不顺,一面给她拍背,一面道:“元婧就是什么事体都往乱七八糟的地方想,她说得混账话不止一句两句,单妈妈听得多了,心裏也有些嘀咕。可到底是太过危言耸听,谁敢真就把那事体当真了?连康把从前的事情都忘了,万一你去了,他想起来了,那人为了自保,胡乱生事,那可怎么办?不如就等在京里,连康回来了,想不起来,也算太平,想起来了,当着老太君的面,府里就这么方寸大的地方,谁敢兴风作浪?”
徐氏紧紧咬住了下唇,不知不觉间,竟是咬出了血滴子。
陆氏唤她,她都没有回过神来。
良久,徐氏通红着眼睛,胸口起伏,喘了两口大气,咬着后槽牙,道:“他们要争是他们的事体,为何要把我的儿子牵扯进去?我们母子两人碍着他们什么了?要夺我连康性命,害我们母子八年分离!嫌我们碍事?那好,等连康回来,我就碍事给他们看看!就是二房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是不是?以为没了连康,再想法子扳到了长房,这个家就落到了他们手中了?我呸!苍天有眼,我儿命不该绝,我儿还能给我养老送终,我倒要看看,他们那丧尽天良的两口子,往后有没有儿子送终!”
徐氏浑身都在发抖,一个字一个字狠狠往外蹦。
这裏头牵扯了爵位之争,而穆连潇是嫡长子嫡长孙,穆连康能不能回来,穆连潇的位子都是稳的。
徐氏与周氏也算交好,周氏的性子摆在那儿,这些东西本就是长房的,长房不可能自己再给自己找些麻烦出来。
再者,若真是长房作恶,穆连潇此次根本不用把穆连康的消息传回京里,背地里收拾了,这府里谁又会晓得呢?
唯有二房上下,会怕穆连康挡路。
若不是还存了一份理智,徐氏现在就想提着刀子砍得二房上下血流成河。
不过,她不能那样做。
她才不便宜了那些狗东西!
若她的孩子回不来了,她知道了真相,她会毫不犹豫地冲出去。
但现在,她要等她的儿子回来,等着孙儿孙女回来,她还要抱一抱宝贝孩子的,怎么能让他们在她的手上闻到血腥味?
“恶人自有恶人磨!”徐氏死死拽着陆氏的手,“我就等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