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山?”邵明渊只觉心中一痛,面上却除了冷肃看不出别的表情,边往外走边吩咐道,“召集四十名亲卫随我去落霞山,另去通知户部、五城兵马司等衙门!”
“领命!”
邵明渊在马背上疾驰着,耳旁的风是热的,又夹杂着大雨过后的一丝清凉。
泥泞的官道让速度慢了许多,他只能拼命催动着胯下健马,好让速度快些、再快些。
落霞山终于近在眼前,可映入眼帘的一切却让赶到这里的人心底发寒。
成堆的泥土巨石阻住了通往山上的道路,在泥石与断枝间隐约可见人的衣裳甚至残肢。
邵知与另一名下属正埋头徒手刨着泥石。
数十名亲卫骑马跟在邵明渊身后,鸦雀无声。
邵明渊翻身下马,沉声喊:“邵知!”
邵知跑过来,十指已经血肉模糊:“将军!”
邵明渊手中提着刨土的工具,一边往前走一边问:“你在何处看到信号?”
“回禀将军,属下是在十里外的岔路上注意到的,一路赶到这里,就是现在的样子了。”
“传信号的人是晨光,这么说他那时还活着。”邵明渊说着这些,眼睛却没有停留,一直打量着四周。
“那晨光现在——”邵知声音颤抖。
邵明渊没有回答,站在泥石前环绕半圈,伸手指出几个地方:“五人一组,从这几个地方开始挖,要随时注意情况,不要伤到被埋的人,其余的人负责运送泥石。”
凭他的经验推断,只有被压在这几处下面的人尚有一线生机。
“领命!”众亲卫一同应道,而后迅速按着邵明渊的吩咐行动起来,竟无一人提出任何异议。
对他们来说,军令如山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将军从来没有错过。
邵明渊并没有旁观,而是弯腰搬起一块巨石。
“将军,属下们来就是了。”
“多嘴!”邵明渊冷斥一声,手上动作不停。
他如何能做到袖手旁观。
这一刻,邵明渊心中空荡荡的,什么都不敢想,也不去想,只有手中刨土的工具不停挥舞着。
然而到了后来,不只是邵明渊手中的锄头嘎嘣一声断掉了,许多亲卫手中的工具陆续开始出现损坏。
这些失去了刨土挖石工具的亲卫却没有丝毫犹豫,全都和邵明渊一样,开始徒手挖土搬石。
渐渐地,众人的手指开始血肉模糊。
“出来了,出来了一个!”有一处传来亲卫的欢呼声。
邵明渊立刻大步走过去。
两名亲卫拖着一名玄衣男子出来,男子很年轻,半边脸被砸烂了,勉强还能看出清秀的眉眼,人却已经死透了。
那一刻,邵明渊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心情,只得吐出两个字:“继续!”
他返回原处继续挖土石,尽管心中空茫茫一片,双手却没有一丝颤抖,默默把泥土树枝挖走,把石块搬开。
山脚下四十多人有条不紊开展着救援,除了搬动泥石的声音,竟没有任何声响发出来,当五城兵马司的西城指挥姜成率人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令人震感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