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米国拍完戏一回来，姜锦就发现了。阿宝越发有向混世魔王发展的趋势！今天她不过是外出运动了一趟，回来就看到阿宝趴在她精心打理的花圃旁边玩儿。就在她正准备上前去跟儿子打个招呼时，就看到那小恶魔的爪子，伸向了花圃中开得正好的菊中墨龙——稳准狠！婴儿拳头大、花瓣层层叠千重的墨菊，就这么被那只小胖手，轻而易举地扯了下来，像玩具般在他手中耀武扬威地挥舞着。刹那间，姜锦心都碎了。现在哄得他总算放下墨菊，可那零落花瓣已经散在湖面上，融入波光粼粼的一片，彻底捡不回来了。姜锦又是气恼又是无奈，看着阿宝天真无邪的笑脸，还知道向她卖萌，毫无做错事的感觉。姜锦清了清嗓子，严肃着脸色。“阿宝。”她并不觉得阿宝太小就会听不懂，而是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就像对待所有可以平等交流的对象，“妈妈有没有告诉你，这些一草一木，都是很珍贵的。我们不能伤害它，你懂吗？”阿宝眼睛忽闪忽闪，一双寒星般的眼眸像极了姜锦跟阿元，肉嘟嘟的脸蛋可爱得让人恨不得啃上两口。他噘着嘴，扑过来要妈妈抱，根本听不懂妈妈在说什么？姜锦蹙着眉头，握着阿宝的小肩膀让他站好了。“麻……麻……”阿宝沿袭了父母的高智商，虽然没有他哥哥阿元在这个年龄时的冷静沉稳，却也早早学会了走路，一些基本的字符也会说了。像他现在，软软糯糯地叫着妈妈，嘴里跟含着糖似的，听的人心都快化了。换作以往，姜锦早就把阿宝抱着好一顿亲昵。可现在，她正在教训阿宝道理，见他开始撒娇卖萌，心里却是了然清楚——这小家伙，是知道自己做错事，正试图亡羊补牢呢。没错，阿宝远比他们想象的更聪明，这小子鬼着呢！“妈妈不抱。”姜锦断然拒绝阿宝的要求，“阿宝，你知不知道自己刚才做得不对呢？”阿宝见姜锦的脸色越发严肃，难得看到妈妈发火的他，这会儿心里也有些发憷。小小年纪，只能通过瘪嘴欲哭的方式来表示情绪。姜锦不为所动，并没有因为阿宝年纪小，就轻易揭过。想想她精心养了一年多的花！再这么下去，她整个花园都要被阿宝给祸害了！此时，顾寒倾带着阿元，父子俩正好从外面回来。正要过来的时候，听到姜锦严肃的声音，与阿宝的哽咽声，猜测发生了什么，便也没有靠近，而是远远看着。姜锦也看到了父子二人，却也没有中断教训阿宝。阿宝再次试图扑进妈妈怀抱，遭到拒绝之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看上去伤心极了，满脸都是泪水。姜锦看着他这个样子何尝不心疼，可做错了就是做错了，现在不及时纠正，谁知道阿宝还会祸害其他什么东西。她知道，阿宝是能听懂的。小孩子很小的时候会懂得察言观色，这是他们的天性本能，年幼单纯反而能帮助他们分辨出大人们的情绪，比如好意恶意。他们会在大人允许的时候得寸进尺，也会在大人生气的时候适可而止。就像现在，聪明的阿宝在哭了一会儿，没有得到任何安慰，妈妈仍然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等着他认错。这下阿宝知道，妈妈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件事情了。他咬着手指甲，歪着头苦苦思索起来。还是……认错吧？他抽抽噎噎停止了哭泣，泪盈于睫，可怜得不行。“麻……麻……”听到他低落的语调，姜锦心领神会。“知道错了吗？”“……麻。”“下次还会再犯吗？”“麻。”姜锦满意地点点头：“知道错就好，阿宝是知错就改的乖孩子对不对？”阿宝虽然听不懂这么复杂的语句，但他察觉到麻麻的表情软化了，重新扑向姜锦，这次的动作要小心翼翼得多，生怕再次被拒绝。姜锦一手把儿子抱起来，轻轻拍着他的背。“又被教训了？”顾寒倾噙着笑意，眼神扫过小儿子，心情颇好，倒像是喜欢看到阿宝吃瘪的样子？身旁的阿元牵着爸爸的手，乖乖喊了一声妈妈，孺慕亲昵地看着姜锦。姜锦因为拍戏的缘故，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宝贝儿子阿元了，视频除外。上次回来，也是匆匆带了两天就离开，对阿元来说，就跟做梦差不多。如今的阿元，已经稍稍褪去以前的胖胖身材，开始抽条长高，脸盘也逐渐显露出精致俊俏的轮廓。他的五官揉合了姜锦跟顾寒倾的长处，灵气又通透，壁玉般的小人儿，在学校不知道多招女孩子喜欢。不过这样的日子也不远了，阿元在上了小学后没多久，心智迅速成长，并且自己规划了接下来的人生。他决定今年九月入学初中，明年入学高中，后年正式考大学，在五年之内拿到博士学位，然后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以前的阿元，脑子里想的最简单的，就是怎么跟爸爸妈妈在一起开心。而现在，他却悄然朝着朝气少年的方向成长，也开始思考，开始计划了。原本希望阿元有个平凡普通童年的姜锦顾寒倾夫妇，听了儿子想法之后，也决定尊重他，给他足够的支持。所以，别看阿元还是个小小个头，明年他就该升初中，跟一群大哥哥大姐姐混迹在一起了。本来趴在姜锦怀里调整情绪的阿宝，懒洋洋地瞥了一眼爸爸，没什么反应。却忽然听到了哥哥的声音，小脑袋一下抬起来，然后迅速在姜锦怀里跟毛毛虫似的不安分扭动起来。姜锦手一松，才把他放下，就见他跌跌撞撞冲向阿元。“哥！哥哥！”清脆又软糯的童音，喊哥哥二字那叫清晰无比，叫爸爸妈妈的时候发音都没这么准！姜锦哭笑不得，看着阿宝赖在阿元身边，吊着他的脖子要他抱。阿元瞥了一眼面前的小布丁，迟疑了一下，还是把他抱了起来。从小就锻炼的阿元，抱一个阿宝当然没有问题。阿宝紧紧抱着哥哥的脖子，眉开眼笑。顾寒倾索性让阿元带着弟弟去玩，打发了兄弟二人。姜锦看着懂事的大儿子，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小儿子，兄弟二人一步一步离开，没由来叹了口气。“突然就有一种儿子要长大离开爸爸妈妈的感觉。”明明该欣慰，更多的却是心塞。大概天下所有的父母，都希望孩子永远都是单纯美好的小时候模样。“只有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顾寒倾不知何时，凑在姜锦身边，满是情意地说了一句。姜锦娇嗔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却是跟吃了蜜糖似的。“咦，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我没说吗，最近在交接工作，时间比较自由。”姜锦知道顾寒倾这次是真的要打算走向前台了，以前的工作全部卸下，全新的挑战跟任务就要到来，也不能评判是好是坏。“时间自由？那我们出去玩儿吧？”姜锦一亮，算一算，正好阿元放暑假，她结束了拍摄，正适合一家三口出门旅游！可才说完，姜锦就想起《白夜》马上就要播出，这是她第一部参与导演工作的电视剧作品，她想要留下来关注成功。“……而且阿宝太小了，出门太不方便了。”“阿宝倒是没关系，不过，有一个出演提议，想不想听？”顾寒倾突然来了一句。姜锦很是诧异。她怎么也没想到，会从顾寒倾嘴里听到“出演提议”这四个字。这些不应该是周哥对她说的吗？“咦？是我听错了？”顾寒倾好笑地在她鼻尖捏了捏：“不是，是我最近关注到国家文化部的一个任务，想要和华国电视台一起做一系列纪录片，弘扬华国的传统文化。他们提到了外公的名字。”姜锦登时来了兴趣：“纪录片？”听上去似乎还不错？“嗯。”顾寒倾娓娓道来，“是关于华国大师的系列纪录片，外公是近代成就最高的华国书画家，名字在其列并不意外。我听说他们在材料收集阶段遇到了困难，试图寻找姜瓒后人，可惜失败。”难怪华国电视台的人会失败。姜锦外公姜瓒隐姓埋名多年，就连在她家隔壁住了十几年的邻居都未必知道这古怪老头的身份，自然无从知道姜锦是大名鼎鼎的姜瓒晚辈。再加上，后来顾寒倾曾帮忙，抹去了姜锦的一些踪迹，华国电视台的人就更加无从查起。换做以前，姜锦并不喜欢大家因为外公而关注她。好像她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外公是姜瓒。但是现在无所谓了，她已经走上了这个高度，大家只会认为——她的成功不愧是姜瓒的孙女！姜锦也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告诉泉下有知的外公，自己的成就。短暂思索之后，姜锦答应了顾寒倾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