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1 / 2)

陈念回到家里,洗澡洗头发,换了身干净的裙子。她把牛津词典找出来,翻动书页,风干的耳环花飘出来落在桌上。

薄薄的一层,淡粉色,透明的,上有细细的纹路。

她拿出买来的木箔书签,刷上一层极薄的浆糊,把两朵花轻轻贴上去,放进透明的书签袋里封存。

她返回学校,在精品店里买了最好的一款茶杯,去邮局寄给郑易;

她走到门房那里,

上午十一点五十,下课铃响,高一高二的学生涌出校园。

不过几天,她已从他们的生活中脱离。

她看一眼街道对面的位置,从台阶下走下来,往家的方向,不徐不疾,是她平时的速度,走到院墙拐角的地方,习惯性地回头看一眼。

绿树繁花,身着校服的少年们欢声笑语,青春飞扬。

绿灯行,红灯停;她走过街道,走到杂草丛生的荒原,等了一会儿,继续走,走进空旷安静的厂区,走到那栋卷帘门的破房子前。

桑树茂盛,秋千悬在那里。

从此,干净的树荫只属于记忆。曾经多少日落月升,一棵树,一间屋,就是少年的家;而以后,或许各自天涯。

她不紧不慢上了楼梯,拿钥匙开卷帘门。她独自把门托上去,唰啦一声灰尘弥漫;她扇了扇,又轻轻把门关上。

好多天不住人,屋子里潮湿的木头味更重了。但她很喜欢。

她在桌上趴了好一会儿,抚摸着他的吉他,想着被摔进审讯室时与他对视的那个眼神。

她拿出一把小刀,在他们对坐无数时光的课桌上缓慢而用力地刻下一行字:

“小北哥,等我长大了,回来保护你。”

她轻轻一吹,木屑飞扬。

她从窗子爬出去,绕着消防梯到楼顶,眺望城市和铁轨。

蓝天湛湛,她抱着自己坐在屋顶上吹风。

等钟声响起,火车轰隆而过,金色的烤面包香味漂浮而上。

她从楼顶下来,站在高高的院墙上,脚发颤,深吸一口气,跳了下去。

疼痛从脚底贯穿全身,直击头顶。

她晃几下站稳了,缓缓走去面包店,买了两个新烤的椰丝面包。

她独自坐在门口,慢慢吃完。

最后,她站在阳光下,仰头望着少年家的那扇窗子,望了很久。

最终,她垂着头,慢慢地走了,边走边举起手背,用力揉揉眼睛,但她没有哭。

并没有什么好哭的了。

……

庭审上,郑易狠狠吃了一惊。

几小时不见,陈念剪了短发,齐耳朵根。

他几乎是立刻看向法庭另一端的北野,因被关押,他的头发被剪得很短。

然而,奇怪的是,自两人出现在同一空间,就没有目光交流。仿佛陌生人。

陈念坐在法庭中央接受提问,

“你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巷子口,幺幺零,他们来不及看清对方的脸,就被人强迫吻在一起。那时,她厌恶,羞耻,那时,谁会知道他们的命运将牵绊一辈子。

谁又会知道,露见恶霸欺凌,她的不无视,她的不漠然,她的拿起手机拨打报警电话,会回报她一个愿意为她付出自由付出生命的少年,回报她一生的爱慕和守护。

“在我回家的路上,我看见路前边有一群人……”

陈念轻声说着,语速异常缓慢,却也不磕巴了;仿佛每个字都深思熟虑,来自心底,

她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温柔好听。

她在证明那天北野并没有要强|暴她,他不是雨衣人;证明那天晚上,北野喝了酒。

这时,郑易发现她手腕缠绕的红绳不在了。倒是脖子上挂了条红绳,穿了一片钥匙,悬在心口的位置。

陈念今天特别漂亮,新剪的短发,用一个细细的浅绿色的发夹别在耳朵后边,露出白皙的耳朵和脸颊,像一弯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