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百草一面接过一面问:“你配的?断不能是你先生,他几十岁的人了,以前配不出来以后也开不了窍。哟,不错,你比他有本事多啦。他叫你来显摆的?”
“是请您指教的,”白芷指着自己的脸,“您瞧我这不还遮着呢吗?等我的本事真的到了,这张脸就能见人啦。”
听的人都以为她说的是“胎记”,只有她自己明白是什么意思。
王百草道:“胎记不好去的,唉,我也没有好办法的。”
“又不妨碍我吃饭睡觉,”白芷笑笑,“这个您留着,我还得去南城走一趟。”
后面听着了消息来看热闹的李掌柜踱了过来,打趣道:“你再这么弄下去,病人叫你治完了我们都得关张大吉。”
“只要还有人吃不饱、穿不暖,睡光席、喝污水、受气挨打,世上就少不了病人,他们本来就没钱。”
王百草忽然说:“我这里倒还有几个方子,你要是会改就拿去改改吧。”
夏天时,白芷交了改的方子自己又琢磨出避时疫的方子之后,王百草不动声色给她讲了悬丝诊脉的要领,又教了她几种下针的手法。再塞给她一本书:“张百药就是胡闹,自以为有心计,他那点心机呀用着用着自己就都忘了!还要拖着我一起赔本儿。我看,你也快要走了吧?”
白芷确实打算走,四时节气不同症候的用药就不同,同理,地理环境不同,人生的病也不一样、长的草药也不一样,是得多看多练的。
“没等着我要等的人,是打算自己出去走走,兴许就叫我找到了。”
王百草叹了口气,没说话。
白芷道:“我还有些准备没做,总还有几个月,这几个月能接着跟您讨教吗?”
“唉,愿意来就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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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百草已猜出她要走,张百药那里就不能不打声招呼。张百药肉痛不已,还是忍痛说:“非竹实不食、非梧桐不栖,能留三年,已是难得啦。”
白芷也很伤感却又不得不走,张媛媛一边哭一边说:“你做饭只会煮、针线只会补个破洞,出门怎么活呀?”白芷只能默默递手帕给她。
白芷说要准备也是真的,头一件事是出诊的时候遇到人便拜托他们:“我过一阵子预备出远门采药,家里万一有急事儿,劳您给搭把手,回来我谢您。”捶完了李家娘儿俩,她又把城里城外的无赖捶了一通,力求安州上下风气一肃环境友善一些。
三年前的野外生存让她吃尽了苦头,这一次怎么说也要准备好。不过现在内力小成自己又是个医生,生病还不是很怕,她比较担心一旦遇险受困怎么办,便于配药之余琢磨了一下□□、照明的配方。她常出城,找个荒山野岭没人的地方,放两个炮仗、扔两个磷弹,不断改进配方。
不想这一试探出了麻烦了,随着手艺越来越好,安州境内流言四蹿,都说安州有宝物现世,有白光巨响,越来越亮、越来越响,连“起死回生”的屁话都传出来了。
白芷知道这事,还是七月里从城外回来,卸下驴子上装的土产,就听张娘子说:“你要是不累就去前面看看,这群江湖客果然是安静不了几年又打上了。这回说是争什么天降的宝贝,说有巨响白光冲天,宝贝是什么没人看见,架却先打上了。”
□□虽不常见却也不算完全没有,不过江湖上用得少、用得好的就更少。照明弹还真的是白芷自己琢磨出来的,本意是当信号弹和应急照明用的,没想到居然成了这个结局,顿时觉得自己罪孽深重,急忙说:“我去看看。”
人没到前堂便听到了□□声,撩起门帘一看,堂上七七八八或坐或躺了半间屋子的男女老少,血味冲天药味都压不住。白芷扎好袖子戴上手套便开始接手,赵初宝舒一口气,说:“你可来了,这个伤口太长了,还得你来缝。”
一位仁兄趴长凳上,后背衣裳早撕没了,从左腰到右肩又深又长的伤口拉了个对角得有两尺长,蝴蝶骨已经被刻了印、脊柱还不知道伤得怎么样,怪不得赵初宝不敢缝。
白芷看看这几个人武功都不怎么样兵器也是大路货,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问:“这是为什么呀?什么宝贝?”
陪同伤者来的人七嘴八舌,竟是:“没见着,不过有白光世响一定是有宝贝的。”打成这样是互相看不顺眼,又是潜在的竞争对手决定先打一架,打完了一伙奔济世堂,另一伙奔了李记生药铺。
白芷摇摇头:“搬桌子上缝吧。”
清洗创口的时候,轻伤者嘴巴还不停:“大夫,您快着些,我们赶时间。”
赵初宝气得够呛:“东西还没见着,急什么急?”
来人因先拍了一锭银子,底气便足,吼道:“当然要趁他们都没来的时候找啦!等到顾、沈这样的人来了,我们连搜索的资格便都没有啦!”
白芷道:“吵到我手抖,他就死了。”
此时,门外传来一个悠悠的调子:“谁要死了呀?”一个长衫折扇的中年人迈着四方步踱了进来。
赵初宝放下手里的药迎了上去:“您是?”
中年人笑着又拍了一锭银子出来:“弊人姓包,借您的地方、您的病人,问点事情。”
还在七嘴八舌的人都住了嘴,其中一个白须老人小心地问道:“包打听?”
白芷的眉毛挑了挑,手上不停,慢慢地缝着,这个人她在白府的时候就听说过了,为了一则流言赶过来?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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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以为这一章能把这一段花臂给写完的,明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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