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来担心丰璧的安危,二来受到了老太妃的怒火,担忧和委屈两种情绪一齐涌上了心头,眼泪不由自主地就流了下来。片刻才想起还有好多人都在看着她,这样哭实在是不成体统,坏了形象,这才以手帕拭泪,勉强止住了哭泣。
尹氏看着梨花带雨的梓默,眼中的嫉妒和憎恶之火越来越浓。就算是哭,就算是怀了孕,梓默也是这般楚楚可怜,十分动人,容貌丝毫不受影响。
尹氏心中有那么一片大海,海面上忽然翻涌起了高达十米的滚滚波涛,瞬间就将一切淹没。
小禾见形势不对,连忙为自己的主子辩解:”是郡王自己要离开王妃身边的,王妃想拦也拦不住。更何况王妃还有身孕,万一劝解郡王劝解地不对,郡王再发起火来,小世子说不定就……”
“住嘴!”老太妃气的嘴角都抽搐了,连忙把下面不吉利的话给小禾堵了回去,“郡王哪里是你一个小丫鬟能够指指点点的,还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了。我和你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老太妃咳嗽起来,仿佛拉风箱的漏风声音响彻在屋子中。旁边服侍的人赶紧给老太妃捶背、送水。
尹氏叹了一口气,露出了惋惜和悲戚以及不忍之色。她吩咐手下的老妈子:“先把小禾拉下去好好教导一番吧,免得失了我们郡王府的规矩,这要传出去别人不得说郡王府里的丫鬟才是真正的主子,已经无法无天啦。”
小禾连呼冤枉。她只顾为主子辩解了,早就忘记了上面坐着的可是年轻时风光无限、手握大权的老太妃。尹氏口中的“教导”两个字明显是加了重音,这要是落到那帮心狠手辣的老妈子手里面……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梓默和小禾的感情很深,心里一直都把后者当作了姐妹看待。她再也不敢坐着,直接跪在了地上求起情来。
尹氏看老太妃并没有让梓默起来的意思,心中越发得意,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老太妃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激动的情绪,阴沉的老脸好似暴风雨前的乌云。她慢慢地说道:“璧儿绝对不能有一点儿损失。要是找回来还好,只要他掉了一根头发,你就等着家法伺候吧。记住,自从你嫁过来的那一天起,你就失去了自由。”
“王妃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尹氏这句话看似是随意的感慨,实际上正是戳中了梓默的痛处。
梓默心灰意冷。她很想大声说自己没有错,不想再如此卑微跪在冰冷的地上,重新做回以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可是一切都变了。从未出阁的姑娘到王妃再到如今的母亲,身份的转变让她不得不考虑很多事情。她的一个决定会关系到以后的命运。
她的手再次放在肚子上,感受着那阵生命的律动,觉得面前的困难都是可以克服的。她开始想起和丰璧一起做过的那些快乐幸福的事情,委屈之感驱散了一些,重新恢复了镇定。
梓默抬起头,明亮的眸子中闪烁着坚定的光彩。丰璧是去商量国家大事去了,不能被老太妃干扰。尹氏再三逼问今天夫妻二人是在哪里分开的,梓默都以记不清楚了来作为回答。
就在这个时候帘子被掀起来,一个穿着明黄色衫子的年轻丫头走了进来。
一种不好的预感传遍了心头,梓默总觉得今天自己的苦难似乎还没有结束。
黄衫子的丫头先是给在座有身份的人都行了一个礼。老太妃知道这是尹氏的人,便允许丫头附在尹氏的耳边说着悄悄话。
尹氏一会儿看看梓默,一会儿看看老太妃,脸色越来越不好看,连涂上去的胭脂也掩饰不住她逐渐苍白起来的脸色。
“发生什么事情了?”老太妃面无表情地问道。她就不相信,有什么事情还能比她丢了宝贝孙子这件事情更大。
尹氏挥手让黄衫子丫头退了出去,噗通一声跪倒在了老太妃的跟前。
如此的突变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梓默也是一头雾水,然而当她的视线落到尹氏的脸庞上时,看到了尹氏虽然脸色不好,但是眼睛里没有一丝悲伤,有的只是阴谋得逞前的笑意。
梓默感觉一直有力阴暗的大手已经扼住了自己的喉咙。
“到底回事儿,你可不像一个没有分寸、犹犹豫豫的人啊。”老太妃再次问了一遍,此时她的语气中已经满是不耐烦。
尹氏却依然不回答,只是让满屋子的丫鬟们都退了出去。房间中只剩下了老太妃、梓默和她自己。
尹氏说道:“您听了之后先不要生气,说不定这件事情是别人编造出来的谎言,故意动摇我们郡王府的呢。而且在无法确定之前,梓默肚中的孩子绝对不能轻举妄动……老太妃,您的身体要紧,千万别被这个消息给弄坏了身子啊。”
老太妃一听到“梓默肚子中的孩子”就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着尹氏下面的话。
偌大的房间中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在发出摇摆不定的灯光。灯花在燃烧中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搅得人心中分外的烦躁。
名贵的檀木桌椅、精致的茶具以及塌上名声远播的丝绸锦缎都在灯光下失去了初始的色彩,为沉闷压抑的气氛增添了更多的神秘之感。
尹氏声音虽然有些低沉,但是却分外的清晰:“派出去寻找璧儿的人说,经过打听之后,有人看见梓默带着小禾和顾城在一起。”
梓默听了这话身子开始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