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常念你的名字,有次无意间看到他从钱夹里拿出一张你的照片,端详凝视了许久,我想你对他而言,是至为重要的人。”
苏绿注意到,程庆瞻的眼睛透着一股平稳正直的秉性。
“那我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告知我。”苏绿思量着。
程庆瞻应允。
“前台的人说,方卓昂的女朋友昨天来过公司,她是谁,她来做什么。还有,方卓昂今天到底有没有来过公司,他这段时间是不是真的在公司忙得不可开交,我都整整一个多月见不到他人影了。”苏绿疑虑重重。
程庆瞻试图说话,欲言又止,选择了沉默。
他是不会说谎的男子,只是面对她的询问,他觉得沉默亦是欺骗,干净温和的脸泛起了红。
苏绿笑着点头,仰起脸,望着天花板,自嘲地说:“你不说,我也大概都明白了,他骗我,他居然骗我……我真傻,我还在等他,我每天听他的话,认真念书,克制着不去想他,原来他陪在别人的身边。”
“你误会了,我什么都没有说。你别等了,方总今天不会来了。”程庆瞻说完,轻轻关上门,出去了。
他有点心跳加速,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再无心思做别的事,眼睛隔会儿就望望办公室,她还没有出来。他犹豫着要不要提前给方卓昂打电话通知一声,还是,坐视不理。
十分钟后,办公室里传来玻璃物体倾倒的声音,是她在摔东西。
程庆瞻进去制止,玻璃杯和烟灰缸破碎了一地,她趴在桌上小声啜泣。
不懂得安慰,他站在一边,无声地看她哭。
张爱玲在《金锁记》里写:言语究竟没有用。久久地握着手,就是比较妥帖的安慰,因为会说话的人很少,真正有话说的人还要少。
哭过之后,她才抬起脸,满脸的眼泪,伤心地说:“他关机了……他是决心不要再见我了……”
苏绿面色苍白,失魂落魄地走到窗户旁,弯身拾起地上一片锋利的碎玻璃,捏在手心裏,呆呆地望着远处的天空。
程庆瞻用力拿起她的手,从她的手心裏夺下那片玻璃,扔得远远的,说:“你何必自伤,他心中有你,即使短暂的回避,也有他的理由,不要自己把自己推向绝望。”
她消沉,神情有了几丝镇定。
“我不信他会这样对我,我去他家里找他。他不在公司,那就是在家里。”苏绿说着,抓起桌上的包,紧捏在手里,麻木地往外走。
“这是我的名片,有事给我打电话。”他双手递过名片,说:“开心点,生活没那么糟糕。”
她收下名片,塞进外套的口袋里,说了声谢谢。
程庆瞻看着她虚弱无助的背影,心裏生出不可言说的情愫。
也许很快就会再见,苏绿。
苏绿站在方卓昂的公寓门口,一遍一遍重复按着门铃,没有人来开门,她确信他就在裏面。
最终,门还是打开了,立在苏绿面前的,是蒲苇,穿着单薄的真丝睡衣,刚睡醒的样子。
“嗨,苏绿,我们又在这儿见面了,没想到吧。”蒲苇热切打照顾,急迫地想重伤苏绿一把。
苏绿的心,在那一刻像被万千只长满犀利尖锐长指甲的手给揪了起来,又像是被一辆轰隆隆开启的压路机从头到脚碾过,把她碾成了薄薄的纸片人。
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