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帝道:“依照宫中惯例,已死宫人的随身物价,尤其是这种能证明身份的贴身物件,是一定要跟着合葬的。”说到这里,星帝再次仔细端详那枚玛瑙珠,这东西确实是康海身上的那颗玛瑙珠,凤浅能拿到康海的贴身物件,要么是开棺掘坟,要么就是这颗珠子并没有随康海一起下葬。“大燕女王,你手上如何会有康海的物件?”凤浅稍微行礼,回道:“圣上,当日海错十九街发生意外,当时有很多人目睹了一神秘人攻击臣下,而后万金阁的人便在十九街拾得此珠,之后,那人因为害怕这玛瑙珠会让自己暴露,更是不遗余力前来抢夺,圣上您说,究竟是什么人,担心这个珠子会让自己身份暴露呢?”星帝听得凤浅这番话后,微微眯起眼睛,他当然知道凤浅想说什么,害怕玛瑙珠现身会暴露身份的,当然就是康海了。但是当日的灵厨比赛上,康海因设计毒害灵厨工会的评委,事情败露后,当场服毒自尽,这是众人有目共睹的,要是假死的话,仵作不敢不上报。轩辕彻见星帝不曾开口,似乎也料到这位君王在思索什么,他走上前,道:“圣上,当日那位服毒自尽的太监,确是死亡无误,但死的那个人,却不是康海。”“什么?!”轩辕彻此话一出,满座皆惊,连星帝也不免震惊,他道:“不可能,康海在御前伺候数年,本帝怎么可能辨识不得?”其实康海并不是服侍星帝最久的一个太监,星帝当初尚是太子时,一直在身边伺候的另有别人,直到星帝登基后,这个太监也在旁伺候过几年日子,后来不知怎的却忽然染了顽病,无论如何也治不好,不过三五月便死了。老太监死后,康海才被调过来服侍星帝。这么说来,当时调任过来的康海,或许只是一个别人插在自己身边的探子,至于真正的康海究竟长什么模样,恐怕根本无人知晓。星帝想及此,不禁觉得有些后怕,究竟是什么人,竟敢把人放到自己身边来!这时,身边的太监也察觉到星弟逐渐占据脸色的怒气,他佯装替星帝斟酒,袖中的黄玉貔貅却意外地落了出来。“咣当”一声,在寂静的大殿上,显得尤为明显。“放肆,做事毛手毛脚……”星帝还没说完后面的话,眼神被落在桌上的黄玉貔貅吸引过去。这是当初节庆时,自己亲手赏赐给雪妃的,如今怎么跑到这近身太监袖中了?星帝当时便想明白了,康海,还有眼前的这个太监,都是自己那个爱妃搞的鬼!凤浅见星帝脸上的怒意越盛,心中便越有把握,她继续进言道:“圣上,据臣下所知,当日万金阁下面的灵材店忽然坍塌,并非意外,乃是人为。”“不必再说了!”星帝大袖一挥,猛然站起身来,看向身边的太监,“本帝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背叛,你当知道。”那太监早就吓得浑身抖似筛糠,慌忙跪下,不停求情:“圣上,奴才也是别逼无奈,雪妃娘娘以奴才家中亲眷逼迫奴才……奴才不敢不听命行事啊!还求圣上恕罪!”庭上众人愕然!连凤浅他们也不免惊讶,她原想着此事不宜点破,让星帝自己想到雪妃,是最好的,不曾想这老太监竟然直接当场说出雪妃来,比预期进展得顺利啊!“雪妃?好一个雪妃啊!”凤浅余光稍微瞧了一眼公子襄,他不着痕迹地冲凤浅摇头,示意她别再继续说下去。星帝多疑,公子襄担心若此刻凤浅急于求成,追着让星帝确认赦免万金阁,恐怕星帝会认为,这一切都是他公子襄的主意。此刻要紧的,不是先替万金阁开罪,而是要让星帝自己从心底里,咬死雪妃背叛自己的事实。星帝冷眼瞧着这刚擢升上来不久的首领太监,问:“雪妃还让你做什么了?”那老太监哪里还敢撒谎,统统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娘娘让奴才,时刻监督着圣上的一言一行,随即向她禀报。”“还有呢?”老太监唯恐自己说得不尽不实,又道:“圣上,海错十九街一事,是太监康海故意毁坏灵材店,让店里封存的毒雾散出去,才致使死伤无数的,而且,而且……”星帝大喝道:“继续说!”“是是是,而且,也是娘娘下的密旨,让六部把海错十九街的人全部……全部放火烧死的。”这回,连带着候在外面的那些外令官,以及曾经参加过灵厨比赛的那些灵厨们,都不免骇然。海错十九街,因为毒雾一事,让附近百姓无辜遭殃,而后又因为被兵部的人强行撵到那风都挡不住的破庙中,硬撑了一夜。此番灾祸,令十九街逾百人丧命,重病重伤者更是不计其数,若非凤浅、轩辕彻、公子襄等人拼命救助,只怕还远远不止这个数。“圣上,雪妃乃后宫妃妾,且不说她逾权下旨六部,其心之毒,天地不容啊!”“是啊圣上,海错十九街一事,已令天下人有寒心之意,若再不严惩雪妃,届时民怨沸腾,后果不堪设想啊!”“圣上,臣谏言,废雪妃娘娘封号位分,以儆效尤!”“圣上,臣附议!”“臣也附议!”一时间,左右官员皆下跪请求,高喊:“圣上,臣附议!”群臣激愤,竟让这乾擎殿中,充满了浩气荣光。平稳沉静的声音响起,是司空圣杰,他只问了句:“众臣在此,怎的不见当日领兵拘押百姓的那位将军?”这一言,将气势昂扬的众人重新拉到理智当中,只听那太监道:“是娘娘……娘娘下令,让康海解决此人。”“难怪。”轩辕彻看着司空圣杰,他虽面无波澜,可眼里却流露出明显的黯色。雪妃是他的亲生母亲,就算是犯下这罄竹难书的罪行,可到底,师弟心里还是会因这血脉之前,起恻隐之心吧!如今整个乾擎殿,满是声讨雪妃的声音,不知师弟心里,又该是何等复杂的心情。星帝久久不曾言语,时间已经将他方才的怒意逐渐平息下来,只见他威目扫着堂下众人,眼光独独落在淡然自若的公子襄身上。“子襄,如今这情势,你可有话要说?”公子襄转眼看着星帝,这个曾经下令诛杀自己家族的帝王,这个令公子氏蒙受不白之冤的帝王。“子襄不过一介草民,不敢妄议国事,是非对错,圣上自可裁决。岂是子襄可随意置喙的?”他倒沉得住气。星帝扬声道:“摆驾庭兰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