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幕 夜奔 真爱(1 / 2)

<small>指尖流淌的音符,</small>

<small>似乎是从遥远的云端上传来,</small>

<small>优美地起伏。</small>

<small>多庆幸我是我,</small>

<small>被你疼爱的我。</small>

<small>愿把我的爱,</small>

<small>从此交给你来保护。</small>

<small class="right">——紫佑汐</small>

紫氏集团继承人身侧的神秘保镖竟是已故澳籍华商的私生子?!

第二天清晨,几乎所有报摊上的大大小小报纸都以这个内容为头版头条,用醒目的大标题争先恐后地爆料。

本来紫家就是四叶很神秘的家族,而且大众对豪门家族内的八卦最感兴趣,别有用心的人趁机下手,于是有关紫氏集团多年前的一宗旧案也被翻了出来——曾经轰动一时的紫家私生女事件。报纸为了吸引眼球,甚至将当年的报道标题重新贴了出来,诸如“紫氏集团董事长夫妻恩爱原是假,趁夫人赴澳度假时与他人珠胎暗结”、“紫夫人一怒之下撂下大笔签单,导致紫氏集团直接亏损数千万”等,然后煞有介事地将之和此神秘保镖的私生子身份两相对照。

本就对千辰和紫佑汐关系极端好奇的记者们更是趁势丢出惊人之语:保镖的职位其实只是幌子,真正的关系应该更亲密!有人爆料他们早就同居在一起,连其同居的地址都写出来了。

舆论顿时一片哗然。

紫氏集团一下子成为了豪门丑闻的典型。

这件不光彩的事情迅速波及到“盛世光华珠宝模特大赛”。在大赛现场,记者们的关注焦点已经不再是和大赛有关的一切赛事进程,而是不停追问组委会人员对“私生子事件”的看法。部分心怀叵测的选手甚至开始到处散布流言,说这次大赛存在隐形“潜规则”,呼吁大家退出比赛,以证明自身清白。

眼见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紫氏企业不得不临时召开紧急董事会应对这次突发状况。

这天下午。

紫家大厦的议事厅里一片嘈杂,所有紫氏企业的重要负责人都到齐了。气氛非常地压抑。

千辰站在落地窗旁,宝石蓝的双眸中有着复杂的神色。

董事会已经讨论了好几个小时。这次的事件对紫氏企业的形象造成了很大的损伤。他们最后统一的结论是勒令千辰立即离开佑汐,否则就取消佑汐的继承人资格。

他转身看向最中央那个始终不动声色的身影。她那么安静,似乎刚才讨论的事件与她无关,郁金香般美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

他心底忽然抽痛。

那天在医院醒来后的情形让他产生一种甜蜜的幻象,几乎以为他多年来守护的梦即将变成现实。现在看来梦永远只是梦,轻轻一碰就会破碎……

“如果你们的结论是必须要千辰离开,那么,我会和他一起离开。”

在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空档,一个清晰明亮的声音撞击了满室人的耳膜。紫佑汐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脸色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千辰身躯一震,愣住了,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最初的震惊过后,房间内的其他人慢慢冷静下来。

“小姐,你刚才的话不是开玩笑吧?放弃继承人的身份,就等于放弃紫氏企业名下的庞大财产!”有好心的董事劝解道。

当然也有幸灾乐祸、求之不得的:“好啊,还算有自知之明!反正自从你父亲过世之后,你母亲就对公司的事情不再过问。你也一样,每次都是只在重要场合例行公事出席一下,从来没有真正为企业的兴衰出过力!而我们为公司奋斗这么久,理应得到更多!”

“你这样说也不对!小姐性格就是这样的,她不喜欢热闹。但是这些年来不是一直有千辰少爷在帮她承担着大部分职责吗?你敢说没有?这次‘盛世光华珠宝模特大赛’的企划案不就是他和宫家少董一起负责的?”有人马上反驳。

被反驳的人有些恼羞成怒:“那又怎样?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难道也配在我们企业待下去?更何况现在事情已经闹得这么大了,如果这次大赛因此中止或失败,我们的损失何止几百万?”

“够了!”

一声突如其来的叱喝令争吵的两人住了口。他们同时神色惊疑地看着出现在门口的端庄妇人。

“妈妈……你怎么来了?”

紫佑汐有些意外地看着出现在议事厅里的母亲。记忆中,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参与过董事会了。

“有妈妈在,就不可能让他们这样随便摆布我的女儿!”紫夫人步履优雅地越过众人,虽然声音不紧不慢,却掷地有声。

说这话的时候,年轻时的風采似乎又回到了她的脸上。

议事厅里的人面面相觑。

有个胆量较大的人和身边的人交换了一个眼色,率先站了出来:“紫夫人,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可并没有摆布小姐的意图,是让她自己选的。”

“是吗?”紫夫人静静地逼视他,目光中有种不可忽视的睿智光芒,“我曾经对紫氏企业付出那么多心血。汐汐的父亲更是,他一生都在为企业奔波!即使他曾经做出过对不起我的事,也曾经影响了公司的业绩和形象,但是和我们创造过的那些奇迹比起来,那些根本不算什么!所以,汐汐的继承人身份谁也别想打主意!”

这些年来她虽然一直深居简出,但是盛名在外,也并不是浪得虚名的。

“那么现在满城风雨该怎么阻止?再继续这样发展下去,企业的公众形象就是负数了!”有人小声地丢出这个棘手的问题。

“我自有办法。既可以让风波平息,又可以保留住女儿的继承人资格。”

见紫夫人已经说出这样的话,大家窃窃私语了一阵,也不敢反驳,一场危机就此过去。

书房里。

“阿姨,您说什么?让我带佑汐离开?”

千辰震惊地看着面前神态坚决的紫夫人,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是的,目前来说你带佑汐离开是最好的办法。”她已经暗中调查清楚,这次的事件完全是有人一手操纵的,目的是为了佑汐。那么只要让千辰带着佑汐离开四叶,幕后的操纵者就会失去目标,事件也会很快平息。

最重要的是,她绝不能让女儿再受同样的伤害。

将两本护照、两张机票以及一张信用卡丢在千辰面前,她告诉他:“你们就坐今晚的航班离开。”

“这样可以吗?”有丝说不清的喜悦和复杂情绪渐渐充盈了胸间,千辰抬起宝石蓝的眼睛看了看手里的两本护照。如果能和佑汐一起离开,这自然是他求之不得的,但是,佑汐的想法是怎样的呢?

虽然今天在议事厅里她说过愿意和他一起离开的话,但是……

“马上就要开学了,佑汐的学业怎么办?您有和她商量吗?”

听出了他话语里隐藏的担忧,紫夫人走过去,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汐汐那边我会和她沟通的。至于学业,我打算让她跟你一起在悉尼大学留学。而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情就好了。”定定地凝视着面前的俊朗少年,她的语气慈爱温柔,“你只要答应我,不管外面的世界怎样改变,你自始至终都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对汐汐好,我就放心了。”

“嗯!”千辰允诺。

门外,一个靠在墙壁上的身影发出若有若无的叹息。

即使隔着玻璃,依然可以感受到房间里那个身影点头时的喜悦和坚定。

“这样也好,或许对我来说是最好的退路……”

在这样的情况下离开,至少可以减轻她心裏对另外一个人食言的负疚。

夜幕降临。

今晚的月色非常明亮。

虽然是晚上九点多的航班,离现在还有一个多小时,可是千辰始终觉得不安,所以决定早点去机场候机。

“以后,还会回来吗?”

回头注视着汐辰居在夜色中的模糊轮廓,紫佑汐的神色中有些不舍。

人似乎都是这样的,在一个房子里住了很久,某一天忽然要离开的时候,就会感觉像是遗失了某件重要物件一样地难过。

“你想回来的时候,我们就回来。”千辰笑着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这些我来拿着,你只要跟在我身边就行了。”

“我能拿得动的,你这样会宠坏我哦。”笑声里有不能掩饰的甜蜜和轻松。

下午母亲来找她的时候,告诉了她这次的事件很可能就是那个人操纵的。她有些震惊,同时也意识到如果她继续留在四叶,那个人就不会死心,事情将会越闹越大。如果她不声不响地离开,等他发觉之后,心灰意懒之下也许就会慢慢放弃吧。

“宠坏你,以后就没人敢要你了,刚好我可以收留着。”

“哈,想不到你心机这么深沉啊?”

“嗯。很可怕对不对?我可是会变脸的恶魔噢。”

“我不怕。因为我是可以控制一切的魔女。”

或许是因为即将要离开这裏的关系,两个人心裏都有些复杂的情绪需要表达,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

夜色里都是他们明朗的笑声。

他们已经走到了公寓的门外。蓝色的宝马轿车就在不远处停着。只要坐上它到了机场,他们就真正地远离了这裏的一切。

这样美好的夜晚。

这样美好的月色。

轻柔的风声,以及神态亲密的少女与少年。

多么美好的一幕场景。

“啪啪!”

突然响起击掌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特别诡异。

正往外并肩走着的两人一齐抬头,看着路的前方。

树下的阴影里。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缓缓走出。

浑身恍若裹挟着来自南极的寒风,森的嘴角带着一抹冷笑,从树的后面走出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这是正在演出《夜奔》的戏目吧?”

紫佑汐的脸色有些苍白,怔在原地。

听出了他语意里的极度不友善,千辰立即抓住身旁那只手,将她护在身后,同时做出准备迎战的姿态。

心底一阵冰雪般的疼痛袭击了森的心脏。

他痛楚和不甘地望向紫佑汐:“Cynthia,你大概忘记了在天台上你答应过我什么!难道你就是这样履行诺言的吗?不声不响地背着我和他一起逃走?可是这一次,你又准备逃到哪里?”

他声音里的伤痛和绝望那么明显,紫佑汐不自觉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双深蓝色的眼瞳似乎染上了月光的清凉,深沉浓郁,隐藏着她害怕的某种危险信息……

“难道你就那么狠心吗?你不怕我因为你而死掉?如果这次你再丢下我偷偷跑开,我没有耐心再找你7年的!这些话我在天台就对你说过了,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呢?非得逼我演示一遍给你看吗?”

话音刚落。

夜色里一道亮光闪过。

他的左手腕上已经多出一道伤口,鲜血霎时四处飞溅。

“不要!”紫佑汐失声惊叫起来。

千辰也愣住了!

森右手紧握着一把铮亮的瑞士军刀。刀锋反射着锋利的白色光芒,显得那么触目惊心!

他一步步逼近:“Cynthia,是你逼我的!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的话呢?我说到做到,没有你,我宁可去死!如果我死在你面前,你会一辈子都忘不了我的!不是吗?”

他说得很慢,语调残酷又温柔,悲伤却像流水一样,从夜色里漫出来,淹没一切。

“你这样威胁她,不觉得很自私吗?”千辰又惊又怒,心底惶恐而不安,看来森分明是有备而来的!

“我自私吗?难道你就不自私?既然你不自私,为什么要偷偷带她走?你为什么不去死呢?你这个卑鄙无耻的私生子!你凭什么和我抢她?这次的事件居然还不能够让你识相地滚开,那么我只好亲自动手了。”

“你说什么?”

紫佑汐愣住了,来回打量着身侧的两个人,渐渐地,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冷声问:“这次事件的幕后操控者是你……”

“对!就是我!”森毫不掩饰,坦然承认,眼神怨恨愤怒地盯着千辰,“我比你先认识她,你不过是一个替代品而已,根本没有资格跟我抢她的!!”一阵冰凉的风擦过空气,他手里的刀已经向千辰刺去,“所以,你应该消失!该死的人是你!”

紫佑汐几乎无法呼吸。

她的心脏狂跳,血脉喷张,瞪着琥珀色的眼睛望着纠缠在一起的人影。耳边先听到一声重重的拳击之声,接着看到森的鼻子被打破,鲜血流了出来。而千辰的白衬衣也被刀割破,手臂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两个人好长一段时间就那样久久对立着,像两条发怒的斗牛彼此竖着角,狠狠地怒视着对方。

短暂的停顿。

冷静下来分析了一下眼前的状况后,紫佑汐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催眠森。

这是不得已采取的办法。

只有这样,他才能不阻止他们离开。

可是,当她稍稍想到他醒来之后的绝望和愤怒,以及伤心和不甘的神色,她心底又有些不忍起来。当年,她无意识地对他催眠,因此和他分开,而他却固执地一直寻找她。他的狂热固然很可怕,可是毕竟她对他有一种歉疚和温柔的感情。

正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耳朵里突然听到了一个惊人的声音!

“你已经抢走了我的家,抢走了我的爸爸,你现在连她也要一起抢走!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哥哥啊!我到底欠了你什么?你才要自私地抢走属于我的一切?”森的怒吼在寂静的夜色中传出很远很远。

“我只是不放心把她交给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即使你是我哥哥也一样。想要亲眼见证她每个幸福的瞬间,想要一直守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这也是自私吗?”千辰的声音静静的,却有种说不出的执着和坚定。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哥哥弟弟?”紫佑汐怔住,脑海里轰轰地响,乱成一团麻……

月光下,她第一次仔细研究那两张正在对峙的俊美脸孔。同样刀削般的鼻梁,海水一样深邃的眼瞳,一个深蓝如最耀眼的星光蓝宝石,一个浅一点稍显清澈,连雕塑般的面部轮廓也依稀有些相似。

她缓缓想起森小时候唯一一次对她提起他身世的情形,当时他似乎透露过有一个他最深恶痛绝的私生子弟弟,难道千辰就是……

在她心乱如麻地思考的时间里,面前的两个人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对决。

“今天你一定得死!”

森失去理智地又一次率先爆发:“你本来就不应该到这个世界上来。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妈妈不会那么早就离开;如果不是因为你,Cynthia一定不会拒绝我。她以前那么喜欢我,现在如果不是你挡在中间,她不可能放弃我的!你去死!马上死掉吧!消失吧!”

这次,他的刀锋却被千辰巧妙地躲开了。

嘭——

因为重心不稳,森狠狠摔在了草地上,刀也脱手飞到远处的树丛里。

倒下的瞬间,他本能地伸出手去支撑身体,于是手腕上原本已经凝固不再流血的伤口再度开裂,往外流出暗红的血液。

紫佑汐看到那一幕,立即本能地奔了过去。她心痛地看着他手上的伤口,痛苦地叫道:“不要打了,先去包扎伤口好不好?”

“不!”森挣开她的手,趔趄着站起来。月光下,他的脸有种不顾一切的疯狂。“只要他还活着,我就不能安心。他是我命中的劫数;只要有他在,我就注定了要承受所有的不幸!所以这一次,我一定要除掉他!”

“如果我死了,佑汐就能够得到幸福的话,那么我会如你所愿永远消失在你面前的。可是,我能感觉到她现在需要的是我。”千辰的声音平静至极,但是他几乎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气才敢这么说。因为即使到现在,佑汐也几乎从来没有亲口对他说过什么“喜欢你,爱”之类的话。

“不对!她需要的人不是你!让她左右为难的人才是你!如果没有你,她根本就不用痛苦和矛盾!她只要笔直地朝我走过来,重新牵住我的手就好了!只要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切的问题都解决了!”森愤怒地转身去树丛里找寻那把刀,他已经无路可退,既然私生子事件都不能彻底毁灭他,那么,他只有采取最极端的方式来毁灭他!

他找到了那把刀。

刀光锋利刺目。

他的意志已经被魔兽控制,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千辰始终定定地站在原地不动,似乎根本不怕即将到来的危险。

月光安静地注视着这残酷的一幕。

“住手!”

一个身影猛地冲过去,挡在了他们中间:“我留下来!”

紫佑汐的声音静静的,她的神态也非常平静。

可是,这句话却像是可怕的化学反应剂,在身侧的两个少年脸上投下不同的色彩。

“你说什么,佑汐?你要留下来吗?”一股彻骨的冰冷涌向心脏,千辰顿时怔住了。

“是的,我不走了,我留下来。这样,你们可以不拼个你死我活了吗?”她转过头,痛楚地看着森,“我不和他走了,留在你身边,你可以放过他吗?”

森注视了她半秒,眼神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随即惨淡地笑着点头。

在千辰痛楚震惊的目光中,他一把牵住紫佑汐的手,用力将她拉近他身边。虽然是采取这样的方式才可以留下她,但是,他终究赢了。

“为什么,佑汐?”千辰的脸色发白,月光般洁白的伤口清晰地印在他的眼瞳里。

看着他受伤的眼神,紫佑汐心底闪过一抹挣扎。

不过最后,她还是别开视线,空洞地望着远处,声音飘忽地回答他:“我不能走。至少现在我不能走。”

仿佛有冰冷的潮水涌进心裏,千辰看着森眼底涌现的喜悦和胜利,狠狠地拼命捏紧拳头才能控制住身体的颤抖。

眼底仿佛有潮汐涌起。

眼前有些模糊,做出这样的决定,就等于亲手放走了幸福……

可是,她真的没有办法再对身边这个人做出太残忍的事。如果她现在催眠他,并和千辰一起离开,她的良心一辈子都会不安的,会谴责她的无情和不守信用。毕竟,是她先误会了他,导致他孤独地寻找了她7年,而她也已经在天台上答应过留在他身边,现在又怎么能为了追求幸福就再次把所有痛苦都留给他呢?

对这个人,她的感情复杂而难懂,连自己都有些分辨不清。

紫佑汐痛苦地垂下眼。

望着她失神怔忡的模样,森有些挫败地深吸一口气。

她留下了,可是她的心,也跟着带过来了吗?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掠过前面的电线杆,上面贴着的白色纸条上面印有醒目的大号黑字,他忍不住轻念出声:“出租,一室一厅,季交1200,长租有优惠。”

缓缓回头,手微微用力,迫使掌中的人影抬起头来,他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伤痛溢于言表:“Cynthia,你听说过心室出租吗?”

紫佑汐茫然地摇头。

“那么,我来告诉你,心室出租大概是和房屋出租差不多。不同的是,房屋出租的主人一般不会太挑剔,只要有人愿意付足够的钱,他就会把房子租给他们。可是心室出租不同。有的人,即使他花再高的代价,也租不到别人的心室来住;而有的人,却有人愿意免费地长期租给她!”

“而我——”深吸一口气,森深情悲伤地凝视着她,“我多么想把我的心室租给你,免费地租给你,一辈子。有你住在裏面,我的心就再也不会寂寞了。它会温暖地、幸福地呼吸着阳光和空气……”

带着莫名的心痛和虚幻的幸福感,他猛地捉住她,难以压制地紧紧抱住了她的身体!

夜晚的月光温柔地洒向大地。

那些薄而蒙胧的水银色光芒将两道人影亲密地笼罩在一起,完美而静谧。

她在认真地听他说着什么,微微向他仰着头,千辰看不到她的神情,可是他能感觉到森凝望着她的眼神里那涨潮般汹涌的深情专注,他们仿佛是完美的天生一对。

站在那里就是一幅画。

他自以为守护了她那么多年,已经没有什么力量可以将彼此分开。

却不知道,有个人比他更早一步进入到她的生命里。

她可以接受他的照顾,接受他的守护,却从来没有主动地要求过这些。

她一直只是在接受而已。

或许,最初的爱,才是牢不可破的吧。

那两道人影组成的画面美好如一幅画,那些年幼时第一次情窦初开的羞怯与喜悦。

那些澳洲漫天花海里的追逐与笑声。

他当初没有来得及加入,现在也就永不可能再插|进去。

静静站在宝马轿车旁边,千辰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深不可测的痛楚。他的预感是正确的:他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得到想要的幸福。佑汐……她一直都不属于他,从来都不曾属于他……

过去,将来,以及现在,他始终都只是她身边的一个影子;虽然形影不离,却始终走不进她心裏。

月光下拥抱的两个身影,令他心痛如刀割……

那么,离开吧。

不要惊扰了他们的幸福。

但是……

在转身钻进驾驶室的瞬间,那些刺耳的话陡然在耳边响起……

“既然你抢走了我的爸爸,抢走了属于我的家,那么我也抢走你最在乎的人,你最喜欢的东西!这样不是才公平吗?”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没有比夺走他心爱的人更让他痛彻心肺的事情了!”

“如果……是她自己心甘情愿地爱上我,你会阻止和干涉她吗?”

“我一定会让她爱上我!你曾经抢走了我最在乎的东西,现在,我也要抢走你最在乎的东西!”

不要!

不许伤害佑汐。

他迟疑着。放在引擎上的手没有继续动作。

如果森是为了报复他才夺走佑汐,那么他不能让他得逞!

可是……

佑汐从来就没有对他说过喜欢他啊,那么,他又有什么资格去管她呢?也许,她不愿意给他任何明确的表示其实就已经说明,她还是爱着那个人的。即使在他陪伴在她身边的日子,那个人的影子也无处不在。那个姓氏“夜”的禁忌,是因为那个人;而那个他无数个夜晚守护在她床前时纠缠她的梦魇,也是和那个人有关。

他算什么呢?

也许什么都不是。

“佑汐,请你一定要幸福啊……”

他想喊出来,可是喉咙却沙哑得厉害……

只有很努力很努力地撑着,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做出任何失去理智的举动。那原本美丽静谧的夏夜星辰,一刹那在他眼中竟然全部都暗淡了下去,瑟瑟的寒冷,冷到极致,无边的黑暗涌进他心底……

默默地发动引擎,车子启动,一路向着机场的方向飞驰而去。

“不许走!”

车子离开的响声惊到了紫佑汐,她慌乱地看着消失在路尽头的蓝色车身,本能地想要去追。

可是森反手紧紧拉住了她。

“你忘了刚才的话吗?或者你一向是这么健忘的?需要我时刻提醒你?”他的声音冷漠而讽刺,还有某种意味分明的威胁。

“不用提醒。我没有要走的意思,你别误会。”紫佑汐有些慌乱和语无伦次,“我只是……想送送他。”

“或者,你同意让他也留下来?”转瞬,她祈求的目光望向他,如果他同意,现在去机场拦截还来得及。

她目光里的留恋和不舍刺|激了森。

心裏仿佛钻进了一条毒蛇,吐着长长的芯子狠命咬他!

他目光冰冷,残酷地朝她吼:“休想!有我在,他就别想在你面前出现!”

沉静的月色。

残酷的话。

同样失意的神色写在两人的脸上。

月亮叹息地隐进了云层……

四叶机场。

语音纯正的播音员正在广播着飞往悉尼的飞机马上就要起飞,现在已经是最后一次提醒旅客登机了。

……

佑汐,终究还是选择了那个人……

候机室里,一个怔怔的身影如木偶般静静地坐着;他保持那个僵持的姿势似乎已经很久了。

叹口气,千辰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拉着行李箱向登机处走去。

在明亮的灯光下,他失望的神色如此地明显,给整个大厅笼上了一层忧伤的色彩。

佑汐,终究还是放弃了他……

他曾经有一点点希望她会在最后关头改变主意,可是没有;即使看着他离开,她依然没有追来。所以现在,他要独自离开了,也许永不再回来。

看着手里多出的那一本护照,他微笑着将它塞进胸前的口袋。

登机口刚好没有人排队,他径直走过去,将自己的护照和机票递过去。

突然。

一只纤细的手搭上他的肩膀,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不能走!”

千辰心中短暂地闪过一阵酸楚的喜悦,她来了?来挽留他了吗?可是,那声音似乎不像。

依然带着一些惊喜回头,却看到了一张意料之外的脸孔。

满头大汗的盛雪站在他面前,神情焦急,似乎有话要对他说。

“是你?你来干什么?”

口气因为失望而变得有些急躁,千辰的神情迅速变得冷淡,还夹杂着几分不耐烦。

“你以为是谁?她吗?”盛雪心中了然,看出他眼中的失落,“她不会来的。不过并不是不想来,而是不能来。”

“你是什么意思?”听出她话中的其他意味,千辰马上警觉地反问,“请说清楚。”

“站在这裏讲吗?你先出来。”见他还在犹豫,盛雪急得顾及不了那么多了,干脆拉住他,奋力将他往出口处扯。同时她还一边劝说,“如果你就这样走了,你一定会后悔的!现在赶回去也许还来得及,总之我觉得你至少应该了解所有真相之后再决定要不要离开!”

听了她的话,千辰几乎本能地发生动摇。

他本来就不想离开。

可是为什么来阻止他的人不是佑汐而是她?

“你说的真相是什么意思?”他迟疑地望着盛雪。毕竟,她喜欢的人就是森,她一定不愿意见到佑汐和森在一起,来阻止他说不定就有她的目的。想到这裏他的声音变冷硬,“如果你想来骗我回去帮你一起对付森,那么你就想错了,虽然我现在真的很痛苦也很嫉妒,但是我更尊重佑汐的选择。”

“唉!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自信呢?紫佑汐喜欢的人是你啦!是你!不是森!难道你看不出来吗?”盛雪的这声加大分贝的吼叫立即引来了机场里无数目光。她把头一低,声音小了些,“我们到车上慢慢说,我刚才打的来的,一得到你离开的消息就赶来了。你应该开了车子来的吧?”

千辰点头。

盛雪刚才的那声大吼似乎起了作用,他终于跟着她走出了机场大厅。车子他本来已经把它停在了机场车库,钥匙也放在了密码储物柜,并通知紫家人来取,没想到现在又要自己开回去。

“舞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希望还来得及!”看了看时间,盛雪的神色明显变得有些焦灼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