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医生,怎么停下来了?”薛凯一路照顾昏迷中的魏超,魏超以前救过他两次,两人关系很好。现在魏超的两条腿废了,如果能及时赶回去,做个手术,命还能保的住,可在这紧要关头,车子居然停下来,他焦急万分,同时在心里祈祷,千万不要出事。“镇长的车子出问题了,他们都在往这边走。”郑刚打开车门,下了车。薛凯看着前面走过来的周寻,后悔自己把周寻三人救了回来。郑刚看了一眼沉在西头的太阳,又圆又红,再过一个多小时便要天黑了。“镇长,怎么不走了?”下了车的黄俊上前问道。“车子坏了。”路定辉从黄俊身边走过,走到后座边,打开车门对薛凯说:“把魏超带下来吧。”薛凯头皮有些发紧,他猜到路定辉要干什么。这边周寻抱着小舞走到郑刚身边,“郑医生,小舞的手臂受伤了,麻烦你把药箱拿出来,我帮她包扎一下。”“好的,你等一下。”郑刚赶紧打开后备箱,将药箱取了出来,周寻了解了包扎要注意的事情后,提着药箱又把小舞抱回了第一辆车上,然后动手给小舞包扎。“你忍一下,转过头,别看。”用来包扎伤口的布条因为血液的凝结粘在小舞的伤口上,周寻小心翼翼的把布条撕开。就在周寻给小舞包扎伤口的时候,薛凯和路定辉那边开始发生了争执,也不能说是争执,应该是单方面的哀求。在薛凯把魏超抱下车之后,路定辉对薛凯说:“我的车子坏了,我们所有人要挤一辆车了,所以魏超不能带了。”路定辉的意思很明显,准备抛弃重伤的魏超。薛凯抱着魏超半跪在地上乞求道:“魏超他为镇子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不能就这样抛弃他,我求求你了,镇长。”路定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冷声道:“你既然这么有情有义,那你也留下来陪他吧,本来车子就够挤了。”一边娘娘腔的黄俊,也立刻帮腔道:“就是,就是,这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你还这里磨叽,想拉我们一起陪葬啊,再说了,魏超他就是回去活了,也是个废人了,我们镇子可是不养废人的。”“黄俊,你……”薛凯站起来,怒视着黄俊。“哟呵,怎么?又想打我,”黄俊转头看着路定辉说:“镇长,别跟他废话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上路吧。”看着阴阳怪气的黄俊,薛凯又急又气,终于还是没忍住,抬手就是一拳头打在黄俊的鼻梁之上,黄俊自然不甘示弱,两人打作一团。周寻这边已经给小舞包扎好,忽然听到外面有打架的声音,立刻拉着小舞下车。等到周寻赶到的时候,路定辉已经把薛凯和黄俊分开,看到地上昏迷的魏超,周寻不解的路定辉:“路叔,这是怎么了?”“没事,你和小舞先上车。”和周寻说完,路定辉转头和薛凯说:“不要说我没有给你机会,你若还想上车,就去了结掉魏超,既然你把他当做兄弟,总不希望他变成丧尸吧。”刚转身想要上车的周寻听到这句话,停住了脚步,心中瞬间有千万个念头闪过。其实刚才在给小舞包扎的时候,他就想过现在的情况。路定辉要舍弃重伤的魏超,说到底魏超是来帮他才受伤的,如今却要惨遭抛弃。他想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能说什么呢?要路定辉救救魏超,可是这荒郊野外的要怎么救?如果不尽快离开,太阳下山,那其他人怎么办?又能做些什么呢?陪着魏超同生死吗?那萧易鸿和郭陆北怎么办?最后他发现既没有资格说什么,也没有能力做什么。几天前周寻还觉得鳄鱼大婶残酷无情,没有想到现在轮到自己见死不救。“寻哥哥,我们上车吧。”小舞挽着周寻的胳膊说。周寻顿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还是跟着小舞上了车。看着周寻上车之后,无处发泄的薛凯对着周寻的后背喊道:“周寻,魏超是为了帮你才受了重伤的,你现在一句话不说,还第一个上了车,你不觉得羞耻吗?”听到薛凯的话,周寻眼中流露出些许落寞与自责,指甲不停的扣着肉。小舞握住周寻的手柔声安慰道:“寻哥哥,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薛凯还在骂周寻忘恩负义,周寻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其实薛凯知道自己骂周寻,也不过是为了宽解自己,他不想死,镇子里还有老婆孩子,如果他死了,老婆孩子的日子一定会很悲惨,魏超也有老婆孩子,自己也要帮忙照顾,所以他不能死。因此路定辉彻底失去耐心之前,薛凯动手了,他亲手杀死了昏迷中的魏超。在路定辉的安排下,周寻抱着小舞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路志、薛凯、黄俊、郑刚四个人挤在后排,四个大男人几乎动弹不得。车子启动,再度出发,靠在左边窗户的黄俊忍不住嘲讽道:“我还以为多兄弟情深呢,到最后还不是自己的命最金贵,耽误大家这么多时间,真的是令人恶心。”靠在右边窗户的薛凯看着窗外,并没有心情理他。黄俊又说了两句,薛凯还是没反应,自觉无趣,也就闭嘴了。一时间车内安静了下来,此时天边出现了晚霞。“轰!”车子在行驶了十几分钟后,引擎盖突然发出一声异响,接着冒烟和起火了,路定辉赶紧踩下油门,下车查看,是电池烧了,没有电池,就没有了动力,也就意味着剩下剩下一百多里地要徒步走回去了。最多还有一个小时就要天黑了,等到夜幕降临,还待在野外,无异于羊入虎口,一时间,恐惧在大家心里蔓延起来。“真他娘的倒霉,怎么两辆车都坏了呢?”路志一脚踹在轮胎上,神色十分懊恼。黄俊的脸色苍白,喃喃自语道:“这是魏超那狗日的死的不甘心吗?死了还要来搞我们。”小舞抓着周寻的手,眼中充满了恐惧,却还是很乖巧的没有说什么。薛凯倒是神色平静,甚至还露出了一抹莫名的微笑,站在马路边不知道想什么。郑刚提医药箱的手都在微微发抖。四周的温度也在慢慢下降,周寻感觉到了一股凉意,虽然他之前也经历过许多巧合,但他并不认为两辆车先后都坏掉,会是巧合那么简单,多半是有人做了手脚。虽然周寻不会开车,也不懂车,但是车子在出发前路志是检查过的,出发前被做手脚的概率很小,而且来的时候丝毫没有问题,最有可能是到了坡子岭脚下被做的手脚。所有人都上了坡子岭,留在下面的只有郑刚。想到这里,周寻还是希望这一切都是巧合,郑刚是镇子上唯一的医生,没有了他,自己采到的药引子,也就没有用了。周寻开始安慰自己,上到镇长路定辉下到镇上居民谁都有头疼脑热的时候,需要医生的存在,郑刚作为镇上唯一的医生,应该是受到很大关照的,这一行人里面对他都挺客气的,郑刚没有理由拖着大家一起去死啊。而且自己作为一个可以免疫病毒的存在,作为医生的郑刚肯定会想研究一番,就像一个古玩收藏家不可能舍得毁掉一件稀世珍宝,所以这应该是巧合。周寻肯定想不到,收藏家在遇到越是珍贵的东西越是谨慎,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的去验证真伪。现实总是太残酷,真相也太可怕,人活着,总还是要有希望的,哪怕是自己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