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大概。”狄奥一笑,随后视线转到屋角:“侯爵府里除了他之外,应该没有别的奸细了,因为他非常孤独,不想也不敢和别人交流,所以闲暇的时间,总会借酒浇愁。而且这样的人不能让自己真的喝醉,你们发现过没有?在酒桌上经常喝得酩酊大醉的人,大都是没什么城府的,心裏装得秘密越多,便越不敢喝酒,他们害怕在神志不清的时候,闯下大祸。”
伊莎贝尔和索菲亚的视线转向屋角,那里有一堆各式各样的酒瓶,上面的还好,底下的已蒙上了厚厚一层灰。
“他的孤独还体现在这裏。”狄奥从杂物中拎起一只小木偶,还有一柄小刀:“你们看上面这两道划痕,几乎一模一样,上面那道划痕原来就有,下面是我刚才划上去的,用这种小刀雕刻木偶,而且让木偶保持光滑,几乎找不到瑕疵……呵呵,每一只木偶的诞生都让他消耗了大量的时间,你们去看看书桌里,全都是类似的木偶。我能看到这样一幅场景,一个老人坐在烛光下,一边喝着酒,一边聚精会神雕刻着木偶,一夜又一夜,一年又一年。”
伊莎贝尔静静地看着狄奥,此刻,狄奥让她有一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他在这个时候逃走,我猜他已经发现了安东妮。”狄奥缓缓说道:“所以,他也是一名武者,但,一个武者竟然把时间用来雕刻木偶上……证明他早已经过了巅峰期,接近甚至步入了衰退期,所以没有必要再去修炼了。老师,还记得您当时在庄园里吗?您总是到处闲逛,甚至经常把力量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例如,跑到堆塔镇去买酒……那时候,我可没见您修炼过。”
“你这小子……”瓦西里又气又笑,不过他也承认,狄奥的分析很到位,希望是修炼的唯一动力,如果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结局,修炼又有什么意义?
“他是个非常谨慎的人。”狄奥道:“安东妮就在外面,他没有机会销毁痕迹,否则,安东妮肯定会发现。不过,我们能找到的东西只有这么点,出乎了我的意料,证明他在每一次行动后,都会尽可能抹去自己留下的破绽,时时刻刻保持木屋的‘整洁’,外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闯进来,都难以发现他的异常。这种习惯保持一年两年不算什么,几十年如一日……他肯定受到专门的训练,而且心志非常坚韧。”
“如果我在三、四十年前遇到你,一定会让你加入神罚。”瓦西里轻声道:“如果你拒绝,我就当场杀了你。”
狄奥正沉浸在属于自己的“领域”,一点点剖析着那个逃走的奸细,突然听到这句话,不由吓了一跳:“为……为什么?”
“该通知赛因侯爵了。”瓦西里一笑,随后站起身:“狄奥,有没有兴趣学一学另外一些东西?”
“学什么?”
“跟我来。”瓦西里缓缓说道。
赛因侯爵听到这个消息后,顿时勃然大怒,立即下令搜捕那个逃走的老仆人,自己的领地裏面出了奸细,并且还隐藏了二十多年,让他丢尽了面子,搜捕行动是公开进行的,不到一天的时间城里的人就都知道侯爵府逃走了一个奸细。
狄奥一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奇怪,一个奸细而已,应该不至于这样大张旗鼓的吧,不过随即狄奥便领悟了赛因侯爵的用意,抛开神域这方面,赛因侯爵有这样的反应才是正常的,如果装作不知道,反而会引起敌人的警惕。
搜捕只持续了短短的两天,时间再长就有些过了,不过这两天的搜捕可是货真价实的,底层的士兵们并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侯爵大人发话了,他们哪里敢不照办,虽然没找到那个老仆人,却是抓到了几个其他贵族派来的探子,也算是意外收获了。
进军大公领的计划被耽搁了下来,有神域这个庞然大物盯着,每个人心裏都不舒服,虽然是“曾经”的庞然大物,但其底蕴的丰厚,是赛因侯爵这些人无法与之相比的,所以只有先解决了这个后顾之忧才能做出下一步行动。
赛因侯爵这些人在紧锣密鼓的筹划着这场反刺杀行动,却是苦了大公领那边的贵族们,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的滋味委实不好受,可他们又没有其他选择,赛因侯爵这边越是按兵不动,贵族们就越是提心吊胆,只能不断的派信使去赛因的侯爵领,甚至有的干脆呆在那不走了。
信使们自然不会空着手找上门去,赛因侯爵因此很是小发了一笔,不过让贵族们郁闷的是,礼物全都被赛因侯爵笑纳了,可消息却依旧是半点没透露给他们。
这和抢劫有什么区别?但形势比人强,贵族们只能选择忍气吞声,赛因侯爵一天不进军大公领,他们就只好在煎熬中度日,哪怕是赛因侯爵明确表示要对付他们了,也比这种等待的滋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