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威牵动了一下嘴角，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目光却没有停留在狄奥的脸上，而是越过狄奥肩头，看向空中的瓦西里，与此同时，瓦西里复杂的眼神也落在了狄威身上。

狄威眼中忽然流露出一抹笑意，原本狄威给人的印象向来都是吊儿郎当，甚至有些阴冷，可当这抹笑意在狄威眼底浮现时，狄奥却莫名的觉得有些温馨，尽管温馨这个词无论从哪方面看都不应该和狄威扯上半点关系，但这的的确确是狄奥此刻的真实感受。

狄威的嘴唇无声的开合了几下，狄奥依稀可以从对方的口型分辨出说的是：我是对的，这几个字。

我是对的？这是什么意思？狄奥疑惑地看着狄威由于痛苦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庞，搞不懂对方为什么还笑得出来。

瓦西里的表情在瞬间变得僵硬，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够清楚狄威这句话的含义，那么就只有瓦西里了。

过往的零散片段，一幕幕在瓦西里脑海中浮现。

“他变了，以前他是不会这样做的，可现在，他已经彻底的迷失在权力当中……”

“老师，这好像对我们没什么影响。”

“不，必须有人站出来阻止他，否则将是整座大陆的灾难。”

“您不觉得在这个位置上，您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吗？”

“你说什么？狄威，你这种想法很危险，你是不是放不下手中的权势？”

“老师，您应该了解我，我觉得我说的没错，明明有更好的方法，您为什么要这么冲动……”

“这种话以后再也不许说了！”

那是许多年前的一场争论，瓦西里隐约记得，当时自己的语气有些激动，从那以后，狄威便沉默了许多，再后来，便是自己出逃，然后家人惨死，曾几何时，瓦西里最大的愿望就是把这个背叛自己的弟子碎尸万段。

而现在，看着狄威无声地说出，我是对的，这几个字，虽然狄威就躺在那里，没有丝毫抵挡能力，瓦西里只需要动动手指就可以带走他的生命，可不知为什么，瓦西里却提不起半点杀意。

应该是因为狄威方才的倒戈一击为联军争取到了宝贵的优势，所以自己才不忍心下手，反正也是要死的人了……瓦西里在心裏这样说服自己，转过身加入了战团，不过在这一瞬间，瓦西里还是忍不住在心裏想，难道我真的错了？

有些时候错与对是很难分得清界限的，如果说狄威是对的，他却亲手逼得自己的老师出逃，还毫不留情的杀死了老师的家人，可要是说瓦西里是对的，却又是狄威以一己之力，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挽救了联军的败局，所以这个问题注定不会有答案。

不过没有人能够否认狄威在这场战争中起到的作用，即便是瓦西里也不能。

此刻的狄奥也同样很纠结，继续这样抱着狄威显然不太合适，毕竟是恩师最大的仇人，而扔下不管的话，狄威又是为了挽救联军才重伤如斯，未免有些过河拆桥的嫌疑，这种事狄奥是做不出的。

犹豫了一会，狄奥抱着狄威飞到了军阵后方，把狄威放到了地面上，嘱托几个武士帮忙照看一下，然后便带着劳拉冲向了混乱的战团，这样做应该不会让恩师生气吧？狄奥在心裏不太确定的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