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然离席,在殿外等了片刻,听闻身后有脚步声,原以为是令狐容忌,不想是一位面生的宫女。“姑娘,请随我来。”宫女面无表情,仿若一具活尸。我兴趣盎然地看着她,嗤笑道,“谁派你来的?这可是养心殿外,我若不随你走,你能拿我怎么样?”她阴鹜的眼神一转,带着些邪气,一边眼珠子还布满了血丝,“在这里强上你,也不错。”不!他是黑衣面具人!我明显不是他的对手!我惊慌地朝殿外的侍卫呼救着,侍卫却如同睡着一般毫无反应。更可怕的是令狐容忌出了养心殿,竟看不到近在咫尺的我,也听不到我在他耳边的呐喊。黑衣人依旧是宫女装束,他靠近令狐容忌,耳语了几句,令狐容忌就焦急地往后宫奔驰。我想要追上却被黑衣人紧紧拉住,“别急,我马上就带你看好戏。”我狠狠地瞪着他,“你究竟想干什么?”“想干什么?自然是干眼前人。”黑衣人重击我的后脑勺,随即我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待我恢复意识,我被黑衣人扔在了香雪宫楼兰公主的主卧屋顶上。我透过被黑衣人移开的砖瓦,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让我不愿去细想,也不愿去细看。可黑衣人揪着我的头发将我的头按在砖瓦的缝隙间,让我不得不看屋子里所发生的一切。卧室内,雾气迷蒙。令狐容忌和楼兰公主在浴桶中缠绕嬉戏,阵阵欢笑,不堪入耳。我只愿这一切是假的,可是那些砖瓦砥在我脸上磨得我生疼,既然会痛,那便不是梦了。我挣脱了黑衣人的束缚,用嗤笑掩饰心里的痛楚,“你真可怜!”他掐住我的脖子,厉声喝道,“你别激怒我!否则,我不确定我对你微薄的好感能不能让我放你一条生路。”“好感?”我突然觉得很讽刺,“似乎从一开始,你就想尽法子折磨我吧?你所谓的好感,就是毁灭一切?”“比毁灭更可怕的是什么,你想知道么?”黑衣人忽然冷岑岑地笑起来,令人毛骨悚然。我缩了缩脖子,明白他想要做什么,身体却十分乏力,别说跑,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你大概不知道,你身上的赤羽链能保你百毒不清。只有在你意志薄弱的时候,我下的合欢散才能对你起作用。”黑衣人抱起不得动弹的我,下了屋顶,直接进了卧室将我扔上床,“所以,你刚才看到他的意乱情迷只是幻觉,但一会他看到的全是真相。”黑衣人不疾不徐地解着自己的衣服。“可惜了令狐容忌心智强大,那贱货并未能迷惑他。但你说他在结界外,看着你我卧榻缠绵,会怎样?”我身上开始涌动着一股无名的燥火,烧得我喘不过气。见黑衣人慢条斯理地脱衣服,我竟有种让他快些脱掉的冲动,这让我觉得十分耻辱。“你现在活着的唯一希望就是乖乖配合我!”黑衣人冰凉的指尖划过我的肌肤,一阵刺骨的寒意瞬间浇灭我的燥火。他看我时,那双阴鹜眼睛里的贪婪让我十分恶心。我撇过头,满腹的委屈促使如瀑般的眼泪肆意横流。他有些讶异,“想不到合欢香对你的影响,这么弱!”“又或许,是你恶心地我想吐?”我的气力似乎随着屋外骤降的雷雨尽数恢复,一脚狠狠踹在他身上,随即拔出青云剑朝他砍去。“今天我非阉了你,替天行道!”我朝着他发疯了般砍去。而黑衣人身后,无色无形的结界被令狐容忌的长剑划破。刹那间,青云剑和令狐容忌的长剑碰撞出刺目火花,而黑衣人腹背各中一刀,一时间,血沫飞溅。可下一瞬,他却又在眼前消失不见。屋里,只剩下我和令狐容忌拔剑相对,我手一松,青云剑掉落在地,喉头腥甜不自觉地吐了口血,尽数沾染在令狐容忌身上。他放下剑,将自己的衣服解下披在我身上,眼眶红得能滴出血来,“歌儿……对不起。”“不是你的错。”我无力地靠在他胸口,“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想和他同归于尽,幸好你来了。”令狐容忌轻轻触碰我脖子上的勒痕,“该死的,他竟这样伤你!”“已经不疼了。”我不自在地拢了拢容忌披在我身上宽大的衣服,却有些后怕。倘若容忌迟来一步,倘若自己没有气力刺黑衣人一剑,那么现在青云剑对准的将会是我的心口吧。我并无洁癖,只是受不了黑衣人的触碰。令狐容忌抱着我出了香雪宫,楼兰公主一路狂追,“容忌,你怎么可以忘记我?你怎么可以忘记我!”奇异香气一路追随,一路弥散,即便暴雨倾盆,也丝毫冲刷不去她的浓郁香气。我回头透过如瀑雨帘,瞥了一眼在雨中丝毫不顾形象的楼兰公主,如若之前未曾见过,又怎么会突然生出这么深的羁绊?“她这么大呼小叫,你和你父皇会生出嫌隙么?我看你父皇十分在意她”“身在皇家,从来就没有父子情。嫌不嫌隙,于我而言,丝毫无差。”雨丝顺着令狐容忌的发丝垂坠落下,飞溅在我脸上,尚还有一丝余温。原来,这不是雨滴,是他的眼泪。我怔怔地看着他,心里仿若有个地方,被塞得满满的。“啊……公主!”身后,忽然传来宫女凄惨的尖叫,夹杂着振聋发聩的雷声,显得十分诡异。令狐容忌停滞住了脚步,缓缓低头,吻住了我的唇瓣。雨水顺着他的鼻尖,滴滴答答落在我的脸颊上,他发了疯地吻我,吻得我喘不过气。“令狐容忌,你怎么了?”“香雪怜是和亲公主,入宫第一天就死了,楼兰和天朝必有一战。”令狐容忌沉重地抬起头,抿着唇终于还是说了,“我送你回离境。”“你之前让我等你三年,就是想要攻打楼兰?楼兰易守难攻,竟要花费你三年的时间,想必十分凶险吧?”我挣脱开他的怀抱,不愿意只身回离山。令狐容忌替我挡着雨,轻声安慰,“楼兰公主和亲,原本就不是长久之计。无论她死没死,天朝与楼兰,必有一战。”“那你就放心将我留在离山?”我看着他红透的眼眶,心下已经下了决定,要和共赴疆场生死与共。“你师父是得道高人,有他在,你比在我身边安全。记得你自己签的婚书,不许忘了我。”令狐容忌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颊,说得云淡风轻。“不……”我语音刚落,眼前一黑,又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