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过身子,仔细倾听着林子里的声音。密林深处原本脆生生的女声,俨然变成了女人凄厉的惨叫声。心惊之余,我又无比困惑,“怎么会是慕容芊音的声音!”容忌说道,“慕容芊音一定是因为某种契机,溜出了那间屋子,”但那间屋子被容忌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慕容芊音想要逃出,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密林深处,一女童被倒挂在树上,惊恐地哀嚎着。但奇怪的是,先我们一步到达此处的天兵全部消失不见。我紧紧抓着容忌的手,就怕一松手,容忌也会突然消失不见。魑魅转过身子,突然尖叫出声,“啊!慕容芊音!”她忙不迭地转回了身子,往我怀里缩着,“这女童是慕容芊音!”女童的双腿被藤蔓缠得紧紧的,倒挂在树上看起来十分虚弱。但当我转过身,树上的女童俨然变成了慕容芊音那张脸。她脸上挂着诡谲莫测的微笑,两只细长的手朝我伸来,直指我的天灵盖。我赶紧转过身子,心有余悸地看向树上的女童,“你怎么会在此处?”女童哭喊着,泪如雨注,“姐姐救命!我也不知我为何会在此处,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你刚刚可有看到一群人从这里走过?”我继而问道。女童点了点头,眼里的惧意更甚,“刚刚有一群大哥哥想要救我,但眨眼功夫他们就不见了。”容忌捂着我的眼睛,一边用斩天剑贯穿过女童的身体。“她已经完全被慕容芊音控制住,我们救不了她,死对于她来说,才是解脱。”容忌低声解释着,“她一死,整个林子就会显出原来的样子,你若是害怕,闭眼小憩一会,我定会安然将你带出林子。”我摇摇头,“好歹做过好长一段时间的恶鬼,哪有那么胆小!”抬头望去,死僵的女童已经消失不见。而整片林子已经笼罩在一层迷瘴之中,三米之外,不见其路。原本鸟语花香的林子变得诡异无比。现在不用转过身,也能发现周遭游荡着的野鬼。大概是我一直戴着花颜醉所赠的赤羽链的缘故,一般的游魂野鬼倒是不敢贸然上前加害于我们,这给我们省了不少事。“啊——”魑魅不小心踩到泥坑之中,久久没能站起来。我正想伸手去拉她一把,这才发现,她脚踝处有一只清白干瘦的手正将她往地底下扯。容忌用剑砍断了魑魅脚踝处的手,但旋即,泥坑之中有冒出无数只手,将魑魅直接拽入了地底,再无踪迹可循。“魑魅!”我惊呼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容忌沉吟片刻,答道,“必须要尽快找出慕容芊音藏匿的方位,等夜深,她的力量会持续增强,到时候铁手他们就危险了。”天色渐沉,夜幕下的密林显得更加森然恐怖。她能藏在哪儿,我们依旧毫无头绪。倘若铁手他们没被困在林中,一把火将林子烧了倒也简单。但偏偏林子里还困着许多人,如果林子起火,肯定会殃及他们。不知过了多久,迷瘴悄然散去,暴雨骤至。容忌眼神一凛,抱着我飞快地往林子尽头黑魆魆的洞穴奔去。我看着那瘆人的洞穴,心里更加忐忑不安,“这洞穴十分古怪,我们还是不要进了吧?”“不行。林子里雨势渐大,血魔遇水则活,这就意味着她今夜的活动范围会是整个林子,只有雨打不到的地方才稍微安全些。”容忌解释着,终究还是将我带入了洞穴之中。万万没想到的是,铁手,魑魅,以及失踪的天兵尽数围聚在洞**。他们似乎被吓破了胆,蹲在阴暗的角落处双手抱头,一言不发。直到他们看到容忌,才稍稍活络起来。容忌沉声问道,“有没有人,身上带有镜子?”天兵们面面相觑,纷纷摇头道,“大老爷们,带什么镜子!”随后,他们将目光移至我和魑魅身上。不过我和魑魅皆是十分随性的人,经常大半个月不照镜子,更不可能将镜子带至身上。容忌见状,便在洞穴口设了结界,淡然说道,“等雨停了,我们再出去。今晚,就在此处暂避吧!”他全然不顾诸多天兵在场,直接让我靠在他身上,柔声说道,“你先睡会,等雨停了,我叫你。”我点点头,大概是因为他在身边的缘故,很快便安心入睡。而洞穴里的天兵们,也纷纷放下了心头的戒备,随意寻了出地儿,呼呼大睡。我原以为一觉睡醒,洞穴外就该雨过天晴了。万万没想到,我尚未睡醒,就在梦中遇上了慕容芊音。更准确地说,我已经无法确定这究竟是不是梦。慕容芊音背对着我,站在我身前不远处,不停地用梳子梳着一头墨发。许久,她依旧没有转过身,我便有些沉不住气了,“慕容芊音,你究竟想做什么?”她这才扔掉手中的梳子,一手举着一枚精致小巧的铜镜,嘴角挂着浅笑,欣赏着镜中的自己。她转过身,朝我逼近,“将你肚子里的雏神给我,我饶你一命。”我在自己周遭设了个结界,防备地盯着她。无意间,我将视线移至她手上那枚小巧精致的铜镜,总觉十分熟悉。下一瞬,我这才想起,她手中的铜镜,正是容忌送我的昆仑镜啊!我心中暗叫不好,自出了卷宗之后,我就没用过昆仑镜,这才导致了我完全忘记了昆仑镜的存在,才给了慕容芊音可乘之机。她明显察觉到了我的视线,桀桀笑道,“你这镜子不错!倘若不是它,我应该已经葬身在黑风客栈那场大火中了吧!”她慢悠悠地向我走来,用昆仑镜的手柄轻巧划开了我设的结界,如同游蛇一般钻入结界之中,朝我爬来。“神界上神,也不过如此!”她轻笑着,一把抓住我的脚踝,正欲将她细长枯瘦的手朝我小腹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