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在外的游魂,快回来吧!再不回来,你就要死僵了!”招魂师苍老的声音中透着一股自信,我还听到他同容忌絮絮叨叨,“殿下你放心,我再吓吓太子妃,她就乖乖回来了!”“她不识路!你告诉我她在哪儿!”容忌极力隐忍着怒火,但语调愈发高昂。招魂师嘀嘀咕咕着,“殿下你不早说!太子妃在下界城东密林里徘徊呢!”我立于树梢上,听到招魂师总算说出我的下落,如释重负。但我没想到的是,树下的顾桓竟感知到了我的存在。他眼里蒙了层翳,忧郁至极。“且儿,你怎么会在这?”顾桓敛下愁绪,一开口声音却在发抖。我可不打算告诉他,我看了一整夜活春宫,只好推说道,“刚刚才进的林子,不成想林子岔道还挺多,转悠了几圈竟出不去了。”顾桓嘴角挂上一抹浅笑,“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总记不得路。”他取下背上的行囊,将之朝我递来,“那日在河边垂钓,拾了个举世无双的盒子,盒子内似乎蕴含着无穷尽的神力,我就想着将它赠你。”打开行囊一看,竟是被我遗失多日的黑盒子。缘分真是妙不可言,我正愁着何处寻它,没想到它就这么突然地又回到我手中。我现在只是轻飘飘的魂魄,光是抱着不算大的黑盒子,就已经用尽了全力。“对了,你刚刚进林子的时候,有没有看见离殇?”顾桓压低了声音,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看样子似乎十分纠结。顾桓果真开始在意离殇了!只是不知离殇那颗被伤透的心,还救不救的回来。“看见了。他失魂落魄,状况不大好。”我添油加醋地说道,“他还没走出林子,就晕倒了,似乎受了极重的打击,了无生机。”听我这么一说,顾桓蒙了层翳的眼睛闪过一丝慌张,撇下我,急急朝林子外走去。一般来说,瞎了眼的人眼里是看不见任何情绪的,而顾桓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慌张委实突兀。想不到,他竟是装瞎!我由衷感慨着,幸好顾桓的戾气全部散尽,不然凭他的城府,应当也是个可怕的对手。天幕上,忽有一道白色的暗芒,疾如闪电,朝着我劈来。我连连后退着,以手挡脸,“别劈脸!”“歌儿,是我!”容忌小心翼翼地捧着我的脸,深怕捏坏了我轻飘飘的身体。我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确定眼前之人是容忌,将黑盒子随手一扔,朝容忌怀里扑去。“招魂师说我身体快凉了,你有没有帮我捂热呀?”我担忧地问他,就怕我魂魄合体时,身体已经不受控制。容忌答道,“我匆匆下凡找你,你的身体还在且试天下好好躺着。”“魑魅在且试天下吗?”我心里有心不安,她既敢害我一次,就敢害我第二次。容忌敏锐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她在,发生什么事了?”我闷闷说道,“魂魄离体之后,我才发现她私藏了镜子。”容忌握住我的手,探知着我的记忆。一想到昨夜林子中活色生香的活春宫,我心虚地抽回手,“容忌,探知记忆需要耗费神力,不如我跟你说吧?”他面色凝重,一手抱着我,一手捡起黑盒子,带着我匆匆往九重天飞去。“你生气了?我也不是有意要看的,是顾桓和离殇非要在我面前浴血奋战的。”我小声问道。“习惯了。”容忌无奈地答着,“你没事就好。”他这么一说,我更加心慌。他肯定是因为对我绝望透顶,都不想要管我了!我患得患失,心里没底地很,只能用力抱紧他,“容忌我错了!你不要不管我,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管我……”容忌噙着笑,看着我紧张兮兮的模样,浅浅啄着我的前额,“管你,回去就好好管你。”我原先以为魑魅会趁容忌不在,对我的身体做些什么,好在清霜和醉清寸步不离地守在卧榻边,魑魅并无下手的机会。招魂师见到容忌怀中缩成一团的我,摇起手中的招魂铃,在我耳边念念有词,“漂泊在外的魂魄啊,你总算回来了!”“容忌,你哪儿找的招魂师,我怎么觉得不靠谱?”我小声嘀咕着,一看他那双比师父大不了多少的小眼睛,就觉得他像个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容忌答道,“师父找的,他说苍枫是神界招魂师,在招魂一事上从未失过手。”我噗嗤笑出声,“看来你还不够了解师父。他那些狐朋狗友啊,真真能上得了台面的,只有与天齐了吧!苍枫即有可能从未招过魂,因而就没有失手一说呀!”容忌满头黑线,显然是没想到师父不靠谱到这种程度。我从容忌怀中跳下,一溜烟功夫回了自己的身体中。还是自己的身体待着舒服!我睁开眼,双手放在小腹上,感受着小乖愈发强劲的心跳,才确切地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圣女!你吓死我了。”清霜趴在我身边,恸哭不已。“清霜姐姐,莫哭。”我伸手擦着她脸上的泪水。容忌走上前,盯着我指尖的伤口看了片刻,问着清霜和醉清,“我走之后,可有人来过?”清霜答道,“了尘上神和与天齐上神来过,他们和招魂师聊了一会儿,就走了。并未接近卧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人来过。”醉清突然想起了什么,指了指卧榻边上的小盅说道,“魑魅姑娘送来的鲫鱼汤,说是有安胎之效。”我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不想打草惊蛇,只朝容忌递了个眼色,让他不要插手此事。招魂师一脸得意地凑到了我跟前,又晃了晃手中的招魂铃,笑眯眯地看向我,“太子妃安好?”尽管,我非常不认可他的招魂能力,但他好歹是师父请来的人,面子还是要给的。我微微颔首,答道,“一切都好,有劳招魂师了。”招魂师听我这么一说,瞬间自我膨胀起来,“那是!若不是我,太子妃怕是要和太子殿下天人永隔了。光是想想,就十分凄惨了。”他一边说,一边擦拭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悲悲戚戚念叨了好一会儿,“方才为太子妃招魂,老夫折损了不少神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