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忌面上虽一副唯唯诺诺怕我怪罪的样子,骨子里却十分喜欢我为他争风吃醋。他站我面前,一双琥珀色的琉璃眼中敛着万千风华。他躬下腰,附在我耳边,将灼热的鼻息洒在我脸上,“她既挑了我书房隔壁那间屋子,我们不在书房做点什么,岂不是白费了她的苦心?”容忌的提议,确实不错。但我不习惯被人听墙角,怪别扭的。“别闹,我先去看看她。”我双手撑在容忌的胸膛上,企图将他隔远些,他靠这么近,我心跳都乱了。容忌的手似乎总不得闲,这会子又捏着我的耳垂,认认真真把玩了一会儿。“我的身体很好玩吗?”我问道。他摇了摇头,薄唇轻启,“歌儿,我从未存过玩弄的心思。”“还说没有!我看傲因逗蟋蟀,就是你捏我耳垂这样,捻来捻去,一会蹭蹭一会摸摸。耳垂都要被你玩坏了。”他讪讪收回了手,又将手搭在我腰上,“走吧。你去看魑魅,我在隔壁等你,刚好顺路。”“嗯。”提到魑魅,我眼眸陡然转凉。我能理解她爱了容忌数万载,爱而不得的悲戚。但她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害我,更不该打起了小乖的主意。推开屋门,仙医正在为魑魅诊治着。我走上前,才发现此仙医正是当日道出织女怀孕时辰的那位刚正不阿的仙医。他恭敬地向我行礼,“太子妃近来安好?”“一切都好。”魑魅吃痛地闷哼着,“现在的身体真是大不如前了,区区扭了脚,竟痛得不能自持。”我将视线一到榻上苍白无力的魑魅身上,坐到了魑魅边上,撩起薄薄的被褥,指尖轻轻触碰着魑魅光洁白嫩的小腿。“这里疼么?”我触碰着她的膝盖,自言自语道,“脚踝崴了,最坏也只是跛了脚。但膝盖若是受伤,就再也走不了路了。”魑魅悄然收回脚,为自己光裸着的双腿重新盖上了被褥,“多谢太子妃关心。不过我这双腿本就生得粗鄙,再加之脚踝红肿,实在不堪入眼,太子妃还是别看了。”“怎么会?我在凡间,猪蹄汤可没少喝,现在见你这脚,倒是食欲大开了。”我兀自笑着,转身问着仙医,“据传施针可缓疼痛之感,仙医可否替她施针,以解她现在的痛苦?”仙医暗自揣测着我的意思,思忖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道,“举手之劳。”魑魅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一双晶亮的眼,盯着我看了许久,“今日,我总觉得你有些不一样。”我退至一边,轻飘飘地答着,“确实不一样了。今儿个,我涂着深红的口脂,看着像极了阴毒的坏女人。”魑魅看不穿我的心思,不再说话,只静静地观察着我的神色。倒是仙医十分耿直地说着,“太子妃天生丽质,深红口脂一涂,更显出威仪之色。”隔壁,传来容忌的轻咳声,我旋即明白他是在警告我,不得同仙医搭讪。我无奈地耸着肩,十分费解我当初是怎么爱上这个小气至极的男人的。仙医替魑魅肿胀的脚踝施针,我在一旁为他轻轻扇着风,“不知仙医可否传授两招?若会些针法,他日若是遇到危险,也能利用针法堪堪保住性命。”仙医旋即在距魑魅脚后跟处一寸的地方做了个标记,对我说道,“此处有个穴位,止痛。太子妃只需将针扎入此处,即可。魑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慌张地抱膝缩成一团,“我现在好多了,你们不用为我操心。”“这怎么行!姐姐可是要征战沙场的巾帼英雄,这双腿,万万不能出差错的。”我一把扯过她的腿,接过仙医手中的长针,对着她的脚踝比了又比。“且歌,你今日阴阳怪气的,是不满我占了容忌书房隔壁的屋子吧?”魑魅抓住我的手,眼里火星子乱窜。我拂去她的手,悄然将袖中银针扎入她脚踝处,随即再用长针作为掩护,朝她脚踝处狠狠扎去,“怎么样?现在感受不到疼痛了吧?”她咬着牙,整张脸因剧烈的疼痛皱巴巴拧成一团,“我只是将容忌视为弟弟,你犯不着,犯不着对我带着这么深的敌意!”我拔出长针,将之还给了仙医,用帕子拭了拭手,这才抬眼回望着魑魅,“何出此言?”魑魅一时语塞,“我……”“若雪,将我房里那盅鲫鱼汤端来。”我吩咐着门外的若雪。魑魅瞳孔一缩,试探着我,“鲫鱼汤是我为你炖的,你怎么不喝呢?”若雪速度极快,还没等我回话,就将鲫鱼汤稳稳地送至我面前。看得出来,她对魑魅也并无好感。“不是不喝,是孕期闻不得荤腥。”我说着,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已经不烫了,姐姐快喝吧。”眼下,仙医已经为她上完药正准备离去。魑魅不得已喝着鲫鱼汤,一边拽着仙医的衣袖不肯让他离去。“敢问仙医,伤筋动骨是不是不能喝鱼汤?”仙医却说,“凡人是有这一讲究,但九重天上,并无这种说法。”我放下小盅,替魑魅擦拭着嘴角,“这么肤浅的问题姐姐莫要再问了,免得让他人耻笑了去。”魑魅这才松了手,放仙医离去。她整个人的状态更加不好了,脸色苍白,精气神极差,恹恹地歪着脑袋,“我疲了,先睡会。”“你好些歇息吧,明日重塑仙身还有得折腾呢!”我起身出了屋子,心下想着扎入她腿中的银针怕是要过上好久才能发挥效用,但她那盅鲫鱼汤,应当很快就能起到效用。若雪兴奋地凑上前,悄悄问道,“太子妃,如何了?”“她在鲫鱼汤里放了化功散,自己吃了算她作茧自缚。只不过,你在汤里加的巴豆甚妙,她眼下还是肉体凡胎,这样一来,是要闹一晚上肚子的。”我颇为赞赏地看向若雪,她的处事方式我还是十分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