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手这厮更是过分,只在裆部松松垮垮围了一条白布,就在我身前来来回回地晃悠着。“殿下,我帮你搓澡吧?”铁手殷勤地在我边上坐下。我往后挪了挪身体,严正拒绝道,“不必。”“殿下,你有太子妃之后,对我们愈发冷淡了!”一位将士抗议着,紧接着数十位将士将我团团围住。我稍一睁眼,就见数十位裸男在我面前定定地看着我,这种感觉,甭提多诡异了!“殿下,同我们说说你和太子妃的事吧?”“对啊,说说嘛!”“太子妃会帮你沐浴更衣吗?”“太子妃那么小,殿下你真的能尽兴嘛?”……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军营里的将士粗犷刚正,没想到他们竟会问这些我羞于回答的问题。我清了清嗓子,踉跄站起身,“澡堂里十分燥热,我出去透透气。”就在这时,澡堂的门被容忌一脚踹开。我的心一下哇凉哇凉,这回,真是闯祸了!容忌手执九节鞭,冷着眼跨入浴池中,缓缓朝我走来。将士们看见容忌,四散而逃,抓起衣物挡在身前,“太子妃,军营澡堂,女子不得入内。”容忌完全无视了他们,九节鞭朝我挥来,“且歌,你胆子不小啊!用着我的身体,混入澡堂,你想做什么?”我见九节鞭朝我身上挥舞而来,连忙用手挡着。好在容忌只是吓吓我,九节鞭并未打到我身上,只漾起了一阵水波,哗然作响。他仰头看着我,小脸凶巴巴的,竟显出几分可爱。“容忌,是铁手非要拽我进来的……”我无力地辩驳着。铁手和将士们恍然大悟,这才意识到我和容忌可能互换了身体。这群混蛋,为了自保,变脸真够迅速!他们一个个捂着自己的身体,像被我轻薄了一般,装出一副满脸委屈又不敢作声的样子。“出来!”容忌气急,但在众人面前并未发作,只闷闷地甩下两个字,兀自出了澡堂。等回了且试天下,他关了门,撸起袖子朝我走来,“自己说,该怎么罚?”我伸出手,将手心朝上,“师父小时候罚我和师兄,都只打手心的。”容忌瞥了眼我的手心,只轻轻摸了摸,“真该死!就是料定我舍不得教训你,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我的底线?”我心里是存了几分侥幸,但脸上依旧一副认真受教的模样。“给我好好待在屋里,面壁思过!”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朝着书房走去。我思忖着,在屋里面壁思过他也见不到,于是跟在他后头,笔直地站在书房的窗口,一动不动。他低头批阅着奏折,对我视而不见。我站了大半晌,虽然不觉得累,但是却觉得十分无聊,“容忌,凡间旱情严重,不如你带我下凡,我去施施雨,以缓解百姓的燃眉之急?”“不许去。”容忌淡淡开口,头都不抬一下。又站了大半晌,暮色渐深,他才抬头将我唤了进去,“进来。”我缓缓挪到他身前,小声地辩驳道,“容忌,你相信我,我对将士们的身体一点儿欲望都没有!”他微微颔首,对我的态度颇为满意,“方才我翻阅了典籍,查了吸星大法的心法和口诀,我试试看能不能将我们的身体换回来。”我狐疑地看着他,尽管知道他天赋异禀,在练武方面是不可多得的奇才,但依旧不敢相信,他竟能无师自通。“这能行吗?”我对此表示十分怀疑。他笃定地说道,“一定能行。”说完,他邀我盘腿坐在地上,双掌同我的双掌无缝契合着。我和他周身瞬间涌出雄浑的神力,墨发飞舞,广袖中阵阵凉风灌入。我和他的手掌间,瞬间现出一片电光火石,生生将我们无缝契合的手掌分离开。火花灼烧地我掌心微疼,我下意识地收回了一只手,“你是不是修炼错心法了?”容忌惊愕地睁开眼,大呼道,“不能放手!”我见他如此严肃的模样,赶紧又伸出手,隔着中间的电光火石,尽可能地贴合着他的掌心。我们的身体终于成功换了回来,但不妙的是,我竟随着眼前那片电光火石,一同消失在烛火明灭的卧房中。再度睁眼,我已经踏上了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上。我脚下,是鹅卵石铺就的蜿蜒小路。看着这些光滑圆润的鹅卵石,我猜想此处也许曾是一片海。再看天幕,七彩霓虹流光溢彩,比不得日的矍铄,但比起黑夜还是要亮堂很多。我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可怕的想法,总感觉自己脚下的这片土地,已经不在六界范围之内。步行数百米,咸涩的海风拂面而来,空气中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味。我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瓣,微苦。悄然走至海边,当我看到海底五师兄和六师兄正在悠然地下着棋,这才笃定眼前的海,就是前段时间在碧落河外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苦海。碧水盈盈,绿莺在苦海中自由穿梭着,嘴里还哼着小曲儿。“绿莺,这是哪儿?”我将手伸入冰凉的海水中,想要摸一摸绿莺绿意盎然的小脑袋。大概是听到了我的声音,五师兄,六师兄和绿莺纷纷转过了头,他们先是十分欣喜地同我打招呼,但转瞬间,他们眼里的欣喜被惊惧取而代之。“主人,小心身后!”绿莺指着我的身后,大惊失色地喊道。看着他们的反应,我料定身后一定有什么可怕的人或东西。我并不敢贸然回头,怕不小心中了埋伏。沉思片刻,我弓着身子,果决地往苦海中跳去。苦海冰凉的海水让我浑身为之一震,继而,我便发现海底中绿莺和师兄们的残魄已经消失不见。我抬眼朝着岸边看去,瞳孔微缩。岸边站着的少女,竟是我自己!我看着她的同时,她也在默默打量着我。“你是谁?”我开口询问着她。她转眼化作一道烟尘,消失在尘埃里。“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着。”咸涩的海水中,只留下她不咸不淡的一句话,久久无法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