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我猛然转身,轩辕剑剑柄抵在身后人结实的胸膛之上。待看清他的容貌,我即刻收回了剑,讶异地看着他,“墨兄一身红衣满脸喜色,可是有喜事发生?”墨染尘青紫的唇稍稍现出了一丝血色,粗犷的轮廓散发着一股野性的魅力。他压低了声音,深怕吵醒我怀中小乖,“昨日魔界要事缠身,直到今日凌晨才打点妥当。我这一身红衣,何如?”我赞赏地点了点头,“俊逸不凡。”墨染尘忽然低下头,天生发红的眼眶又红了几分,“比起容忌,何如?”他今日的情绪,不太对劲。许多人都说,魔王粗犷豪迈,简单纯粹,从无忧虑,但我分明看到了他脆弱的一面,心中俨然生出一份关怀。“墨兄身上的王者气度浑然天成,放眼六界,能将豪迈同俊美融合地如此天衣无缝的,也就只有你了。”我如是说道,取下了他额前牛角上的红色绸带,心里俨然生出不好的预感。前世五师兄命殒时,今生弱水汘、清辉赴死前我都有过这种预感,一颗心悬在半空中,像是沾不到血,连呼吸都愈发困难。墨染尘爽朗笑道,“有小歌如此高的评价,夫复何求!”小乖伸了个懒腰,眼睛尚未睁开,就朝着墨染尘扑去,“干爹!”墨染尘欣喜若狂,两只宽大的手将小乖稳稳接在怀中,仿佛捧着旷世珍宝般,动作及其轻柔,“小乖,初次见面干爹来得仓促,并未带贺礼,就送你魔界八十万魔军吧!”墨染尘掏出魔界军令,将之放在小乖襁褓之中。他及其粗犷的五官刹那间变柔和了许多,低低感慨道,“想来,我这辈子来去如风自在快活,也只剩一个遗憾了!遇见你之前,我有过很多女人。但遇见你之后,我再没碰过女人。现在见小乖如此可爱,我竟想胡乱找个女人,生个奶娃娃玩。”小乖在他怀里蹭了蹭,小手轻飘飘地搭在他脖颈上,软软糯糯地说道,“干爹,小乖喜欢你。”墨染尘将小乖举至眼前,凑上青紫的唇轻吻着小乖的发心,“乖,干爹也喜欢你。”我见他们二人如此融洽,心里想的却是为何容忌和小乖不能这般和谐,尤其是容忌,那么大人了总想着争风吃醋!咣当——屋外,传来了花瓶碎裂的声音。我警惕地看向窗外,直接一高大黑影从窗前一晃而过。“我怎么感觉这身影,像极了容忌?”墨染尘嘀咕着。“是有心人用狼王笔绘制的容忌!”我答道,闪身出了屋子,朝着黑影的方向,狂追而去。出了且试天下,那身影一直将我往诛仙台方向引,虽然我识路的本领不太好,但是诛仙台是我最忌讳的地方,路线自然熟记于心。跟了好一会儿,我终于停下脚步,转身折返。诛仙台那地方,如果可以,我这辈子都不想去,晦气。就在此时,那抹黑色的身影也挺住了脚步,转身跟在了我身后。前方,失了腿只能如游魂一样飘荡着的香雪怜面目狰狞地朝着我袭来,“且歌,我今天就要你死无葬身之地!”我稍稍稳住了身形,瞅着阴魂不散地香雪怜不再多话,直接拔刀相向,“舍不得跳诛仙台?”香雪怜冷啐了一口,胸前骷髅印记散发着青黑的烟雾,“我有母神诅咒护体,放眼仙界,无人是我的对手。”“你太自负了!”我将指尖血注入轩辕剑剑身中,轩辕剑嗡嗡作响,剑身发出赤红的光芒。下一瞬,轩辕剑朝着香雪怜胸前的骷髅印记猛戳而去。香雪怜失了腿,躲闪多有不便。她将身子偏移至一旁,弯下柔韧无比的腰肢,勉强躲过了轩辕剑的直击,但手臂还是被剑刃划开了一大道口子。我身后,方才引我去诛仙台的神秘身影也显出了阵容,正是狼王笔绘制的假“容忌”无疑。他捡起一块石头,朝着我脑门儿砸来。我轻轻一弹指,将石头弹至香雪怜脸上。香雪怜被砸得头破血流,却不以为意,只对着假“容忌”喊道,“快走!保护好自己!”我眉头微皱,并不认为香雪怜会对这纸糊的容忌动了真情。正想拦下他一问究竟,香雪怜发了疯地朝我冲来,心口撞上了轩辕剑的锋刃。嘶——她的身体在顷刻间被轩辕剑贯穿,鲜血溅了我一脸。她千方百计才逃脱了众多天兵的束缚逃下诛仙台,就证明她还不想死。怎么眼下她还自己撞上我的剑刃!难道,仅仅是为了救假“容忌”?我收回轩辕剑,将她胸前散发着青烟的骷髅印记徒手抠下。香雪怜咬着牙强忍着剜肉之痛,额上汗珠密布。“多好的胸,可惜了!”我剔着指甲中的肉沫,将血渍擦在她衣襟上,淡淡说道。香雪怜脸上挂下两行血泪,发出森森的笑声,“你以为你赢了我?且歌,不到最后一刻,胜负还未可知!”说实在的,我心里十分忐忑,总感觉会有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而香雪怜这番阴阳怪气的话,更叫我不安。我提起七成神力,朝着香雪怜丹田轰去。她浑身震颤了一下,但并没有即刻倒下。我原以为她还留有后手,身子稍稍往后移着,便于躲闪。万万没料到,她颤巍巍地伸出两根手指,一把掐入了自己眼眶中。“啊——且歌,自马厩受辱起,我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我若死了,你也别想好过!”香雪怜一边咆哮一边尖叫,模样凄楚且瘆人。我长吁了一口气,感叹道,“何必呢?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她置若罔闻,完完全全沉浸在仇恨和苦痛之中,无法自拔。许久,她吃力地掏出了双眼,朝着南天门的方向狠砸去。“今日葬身你手,我无话可说。来日,我高高悬挂在南天门上的双眼必会见证你魂飞魄散,灰飞烟灭!”香雪怜内丹已经碎成残渣,但她嘴上的狠劲丝毫未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