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月苦着脸,被迫承受着嫦娥夹杂着腐臭尸气的吻。我背靠着墙壁,屏息寻着出路。很显然,幽月古战场我眼下还破不了,不如趁机溜之大吉。“嘘!”黑暗之中,忽然有一双温暖的手捂住了我的脸。这双手带着沁香酒气,闻之顿感心旷神怡,仿若置身霓虹之间,惬意畅快,无拘无束。我讶异抬眸,对上花颜醉似笑非笑桃花眼,低声询问道,“花兄,你怎么也在此处?”“我在霓虹深处醉生梦死,忽见天际处一道白光闪过,遂留心看了一眼。才发现,那道白光入了你的眉心,也正因为如此,我才看到你入了幽月古战场。”花颜醉答着,牵着我的衣袖扶墙走着。我回头瞥了一眼丧着脸亲吻着嫦娥头皮的妖月,终是于心不忍,“花兄,嫦娥该不会杀了妖月吧?”花颜醉偏头看向匍匐在地的两人,笃定地说道,“妖月若是乖乖听话,嫦娥不会伤他。再者,幽月和祁汜很快赶到,妖月定然不会出事的。我们快走吧!”我迟疑了片刻,终究没有先行离去。妖月是为救我而深陷月宫,我总不能弃他于不顾。“花兄,多谢!”我朝花颜醉道了谢,旋即手握冰刀,朝嫦娥仙子走去。“嫦娥,放开妖月!”眨眼间,我已经堵在嫦娥面前,轩辕剑不偏不倚地架在嫦娥脖颈之上。妖月并未料到我会在此刻挺身而出,看向我时眼眶里湿润一片。嫦娥桀桀笑着,松开了妖月,缓缓起身兴味盎然地看着我,“小王爷,我想起夫君在何处了,带你去看看?”即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月宫中,我依旧能看清她惨白的脸。再往下看,她脖颈间的丝带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从脖颈一直绵延而下的伤疤。嫦娥见我将视线落在她的伤疤上,辗转又凄凄惨惨哭诉着,“想要知道我的伤疤怎么来的吗?”我摇了摇头,将妖月护在身后,冷睨着她,“废话少说!要么放我们走,要么就来打一架!”嫦娥置若罔闻,将灯芯插入手心,以自己手心嫩肉当做烛油,点燃了灯芯。原本漆黑一片的月宫被她掌心跳跃的烛火填满,橙红色的光影印在墙壁上,拉得老长,使得整座宫殿更加阴森莫测。嫦娥将掌心的烛火移至胸前,另一只手按着自己脖颈上的伤痕,幽怨至极地说道,“你大概不相信,我身上的伤是琛发狂后咬的。但我不怪他,若不是众人逼他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此刻还是高高在上的文曲星官!”语音刚落,嫦娥不动声色地踩了一处空心地板,触发了机关,我一时不察,整个人直直往地下陷去。“小心!”“小心!”妖月和花颜醉几乎在同一时间挡在我跟前,但由于他们用力过猛,额头相撞,鬓角处点点血迹翻飞,两人纷纷晕死过去,重重摔落。我正愁怎么将他们二人扛上去,嫦娥也飞身下了地窖。她指着棺材中被粗劣的缝纫技术拼拼补补而成的一个男子,眼里爱意溢满,“那一年我和琛私定终身,那一年我身怀六甲,那一年我幸福至极。然造化弄人,我腹中胎儿不幸夭折,琛被歹人撕成了碎片,我一针一线将琛拼凑完整,藏在地窖之中。”棺材中的男子,脸色惨白,眉上眉下各有两颗黑痣,墨发高束,温润如玉。我捂着脑袋,一阵头疼,总感觉此男子似曾相识。嫦娥纤纤素手轻触着男子毫无血色的脸,心疼地抚过他伤口处的缝纫丝线,“小王爷,你愿意救我夫君一命吗?”棺材中的男子,毫不费力地就激起我满腔的怒火,但同时又触动着我内心深处的柔软,我对他的感觉,更像是又爱又恨。“不救。”我冷冷地说道,走至花颜醉和妖月中间,一手扛起一个,提着神力往地窖上方飞去。“不救也得救!你可知我为了寻找像你这样无三魂六魄的躯体,费了多大的功夫?琛的身躯养了近百年也未复原,但他的魂魄已然渐渐聚拢。倘若你将躯体给他,他的魂魄就能毫不费力地占据你的身躯,再度活过来。”嫦娥私下伪善的面孔,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眸里贪婪和狠戾并存。原来如此!我冷笑着,想不到我这具残躯也有人觊觎。嫦娥闪身跳入棺材之中,旋即掏出一团血肉模糊的红肉。“婴灵!保佑娘,顺顺利利为你爹寻到躯壳!”嫦娥清婉的声音瞬间尖锐无比,像是哑了嗓的黑鸦在濒临绝境时而嘶声狂吼。我左脚微微弓起,右脚往后移了一小步,顷刻间将丹田之气凝聚至轩辕剑上。轩辕剑剑身身散发着淡紫幽光,我周身也被一股强大的气流包围,衣袂被狂风吹皱,猎猎作响,上下翻飞。“去死!”我一声暴喝,剑气如惊雷一般,轰然鸣动,紫光朝嫦娥眉心劈去,整个地窖地动山摇,岌岌可危。与此同时,嫦娥手心血肉模糊的肉团裹挟着粘稠黑气,夹带着瘆人尸臭朝着我丹田之处袭来。我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肉团,才发觉竟是个夭折的婴孩!他此刻正伸出他血涔涔的小手努力地挨近我的腹部。我忙不迭地以左手挡之,却不小心触摸到了他黏糊糊的头部。“怎么回事!”我震惊地瞪圆了眼,为何我手心触及他额头时,有一股暖流源源不断地从我手心钻出?下一瞬,婴灵身上的伤口尽数复原。婴灵转身,看着被我剑气伤到,伏地不起的嫦娥,发出一声凄厉的猫叫。嫦娥惊恐地盯着婴灵,双唇发颤,“我才是你亲娘啊!你要做什么?”婴灵四肢着你,臀部高高翘起,似是为进攻做着最后的准备。我瞅着他们一大一小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样子,思忖着嫦娥自顾不暇,应当没功夫理我,趁机扛着妖月、花颜醉,飞身上了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