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竭神力?”容忌困惑问道。无涯高深莫测地答着,“古战场坍塌之后,怨气尽散,那之中的不竭神力本该自然而然沿承至她身上。然你们走得太急,我只好先取了不竭神力再转接至她体内。”“为何歌儿得了不竭神力,依旧不见好转?”容忌为我掖好被角,连人带被将我抱入怀中。即便是隔着厚实的被褥,我一样能感觉到他胸膛的温热。但我的身体,犹如坠入寒冰窖洞之中,从头到脚彻底凉透,无论容忌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将我的身体捂热。“不至于啊!丫头虽受了重伤,连残魄也给毁尽,但她体内的不竭神力已然同乾坤之力融合,保命应当是无虞的!”无涯如是说着,显然他也不知我昏迷不醒的根结所在。南偌九审慎言之,“北璃王受损心脉均已被不竭神力修复,但她旧疾未愈,每每葵水之时,腹痛如绞。原本好好调养生息,症状当有所缓解。可她在最虚弱的时候,大动干戈,元气大伤,几无逆转的可能。”“当真没法子么?”容忌将手轻轻搁置在我腹上,自责至极,“若是我不同你生气,若是我快些找到你,你就无需这么辛苦,一人抵抗着圣君,默默扛下所有的伤与痛。”独孤曦玥忽然现身,快步走入大殿之中,“你们出去,我有要事欲同东临王商议。”无涯吐了一口浊气,背手负立,朝着殿外走去,“天降帝王星,汇集着六界最后的气运,定能逢凶化吉的!”南偌九亦是一声不吭,默默走出了大殿。殿中,只剩下独孤曦玥和容忌,外加一个昏迷不醒的我。“东临王,北璃王旧疾并非无药可医。”独孤曦玥笃定地说道。“说来听听!”独孤曦玥紧附容忌耳际,同他耳语道。我十分好奇独孤曦玥同容忌说了些什么,但眼皮沉重,耳力因极度虚弱的身体大不如前,竟是一点声响都没听到。容忌声音骤冷,“本王凭何相信你?”“世人皆知南神医可活死人,肉白骨。却不知毒医也能悬壶济世,妙手回春。”独孤曦玥继而说道,“北璃王当初刚诞下麟儿,身子尚未恢复,就遭诛仙台下八十一道天雷劫,心脉尚且能修复,但阴毒难祛,身子亏损,势必大不如前。现如今,只能以至毒丹药,攻克她身上残存百年的阴毒。”容忌接过独孤曦玥递上的至毒丹药,果断将其服下。“东临王,你这是?”独孤曦玥大惊失色,“你可别小看了我的丹药,轻则消去千年神力,重则毒毁神识,后果不堪设想。”“无妨。”容忌如是答着,将嘴中至毒丹药渡至我口中。丹药入口,我腹部的绞痛即刻得到缓解,冰凉的指端疾速回暖。想不到,独孤曦玥的法子如此管用!“东临王,莫忘了我方才对你说的。至毒丹药只能救北璃王一回,若是还有下次,即便我师父还在世,也是回天无力。”独孤曦玥出言提醒道。容忌欣喜若狂,将我搂得更紧,“歌儿,还疼不疼?”“东临王,切记!北璃王的身体已经不容许出现一星半点的闪失。”“知道了。”容忌审慎答着,周身气场陡然转凉。独孤曦玥究竟同容忌耳语了些什么,我怎么总感觉不太对劲?尽管我很想睁开双眼,很想亲口询问容忌,方才独孤曦玥对他说了些什么,但我眼皮依旧十分沉重,喉头极度干涩,连发声都是个问题。不知沉睡了多久,等我意识回拢之时,身体疼痛全消,经脉通畅,神力涌动,比起尚未通过第一关古战场的我,强了不少。扫帚般冗长的睫毛在我脸颊上来回扫着,我原以为躺在我身侧的是容忌,尚未睁开眼便翻了个身,企图钻入他怀中。然,我半睁开眼,竟看到傲因放大了无数倍的绿眼在我面前灼灼发光。“傲因,你做什么!”我一下弹跳开来,双脚踩在冰凉地面上,心有余悸。傲因挠着脑门儿,冗长的舌头垂坠胸前,一卷一伸磕磕巴巴地说道,“主,主人大病初愈,傲因给你找了好几个心鲜的猪脑脑。”它双手捧着黑盒子,轻手轻脚地打开盒盖,将盒子中腥红一片的猪脑高举在我眼前。腥臭味扑鼻而来,委实不好闻。我后退了几步,连连摆手道,“留着给盒盒吧!它神识同我相融,虽盒身在你手中未曾受伤,但它神识有损,亟需静养。”傲因闻言,紧张地将黑盒子抱在怀中,绿宝石般的大眼睛水汽氤氲,“傲因的盒盒好可怜,傲因喂你吃脑脑。”“蠢兽!一边去!本大王才不吃脑脑,本大王要去勾栏院,听小曲儿,饮美酒,睡美男!”黑盒子合上盖子,不满地抗议道。“美男?盒盒觉得傲因美不美?”傲因显得十分紧张,连最爱的脑脑都丢之一边,扑闪着铜铃般的大眼,冲黑盒子撒着娇。黑盒子不假思索地说道,“不美。”傲因委屈至极,但又极不甘心地强调着,“烛照说过,傲因是男子。盒盒喜欢男子,是不是也喜欢傲因?”想来,傲因是情窦初开了。但,自诩目空一切的黑盒子似乎长了个万年榆木脑袋,想等它开窍,估摸着还需要几度斗转星移。我移开了视线,再不管它们吵吵闹闹,心里倒是有些想念容忌了。原以为一睁开眼就能见到他,不成想,我醒来大半日了,也不见他踪影。“清霜姐姐,容忌呢?”我走出殿外,正巧撞上同追风打情骂俏的清霜,随口一问。清霜尚未答话,容忌便从他们身后徐徐走来。他面容冷峻,琥珀色的眼眸里寂静一片。他淡淡扫过我未着鞋履的双足,眉头微蹙,但终究没有言语。我怕他责骂,心虚地缩回双足,局促不安地看着他,“容忌,我不是故意不穿鞋的。只不过忽然觉得珠圆玉润的脚趾挺可爱,想同你分享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