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再凶我,我就用银子敲你脑门儿!”花芯挪了位置,扎根在皇甫轩发顶上气得直跳脚。皇甫轩失手弹到了脑门,面色愈发不好看。“下来!”皇甫轩扯着她毛茸茸的脑袋,作势将花芯从头顶揪下。正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花芯全然无视了皇甫轩阴沉的脸色,双膝一曲,整个身体便趴伏在皇甫轩如瀑墨发之间。“休要揪我脑袋!”花芯极其暴躁地锤着皇甫轩脑门,振振有词道,“我若是成了朵傻花,元宝哥哥肯定不愿意娶我的!”“第一,你只是株狗尾巴草。再者,你这副模样,没人愿意娶你。”皇甫轩沉着脸,双手十分用劲地扯着自己的头发。我狐疑地看着蓬头散发的皇甫轩,总觉他今日有些不一样。若是平日,如此胆大妄为的花芯,早被他一掌拍死了。啪嗒——花芯气急败坏,从细弱的腰肢间掏出一锭仅仅只有指甲盖大的银子狠砸着皇甫轩脑袋。“你才是狗尾巴草!”花芯喋喋不休地念叨着。皇甫轩耐性全无,一掌捏碎了花芯朝他砸来的银子,转而询问着我,“此妖草是何来历?若不是你的新宠,我就将她碎尸万段了!”我叹了一口气,原不想同皇甫轩再有纠葛,但也不能见死不救,只好硬着头皮向皇甫轩赔着不是,“花芯尚小,不懂事,切莫同她计较。”不成想,皇甫轩还没拿她怎么样,花芯便四仰八叉地瘫在皇甫轩头顶上,失声痛哭。别看她身材纤细,泪珠可一点儿不瘦!她汩汩挂下的泪珠顺着皇甫轩的前额,尽数落在皇甫轩的长睫之上,颗颗晶莹。“你快些将她弄走!”皇甫轩气得手指发颤,声音比起往常也高亢了许多。皇甫轩的铁石心肠,我自是见识过的。若是真正激怒他,即便我极力相护,他也有无数种法子可以弄死花芯。思及此,我只得好声好气哄着这十分顽劣的花芯,“莫哭莫哭,快些下来罢。”花芯纤细的胳膊捂着毛茸茸的脑袋,却完全捂不住一直往外滚落的泪珠。她振聋发聩的哭声响彻云霄,在北璃王宫上空久久萦绕,越来越多的宫娥循声而来,纷纷对着狼狈不堪的皇甫轩指指点点。“南羌王这是魔怔了?怎么头上长了一株草?”“他发顶栖着的是狗尾巴草吧?怪可爱的!”“唔——好想成为南羌王头上的草!南羌王性子虽冷,但胜在相貌俊俏!”“南羌王该不会将生草变成了熟草,才惹得这株仙草哭得肝肠寸断吧?”......我默默汗颜,旁人不知花芯痛哭的原因,我是相当清楚的。这株草,爱财如命。她方才气急败坏地用银子狠砸皇甫轩,现在定然是心疼了。我从容忌那儿又讨来一掌心大小的金元宝,随即将之高举过头顶,特意在花芯眼前晃着,“还不下来?”花芯毛茸茸的脑袋突然竖起,脑袋上的浅绿茸毛次第炸开。她两眼发直地盯着我手中金光闪闪的大元宝,瞬间止住了哭嚎。不等我再度催促她,她已经顺着皇甫轩的头发丝儿,移至我手心金灿灿的大元宝上。“歌儿,歌儿!你真是这世间,最最动听的歌儿!”花芯踮着脚尖,嘟着长满浅绿茸毛的小嘴,吧唧一声在我脸上印下一浅浅的印子。这狗尾巴草,忒没眼力见儿!刚从皇甫轩的屠刀下劫后余生,这会又在容忌面前冲我撒娇,这不是纯粹给自己找事嘛!“我数三下,你若没将她扔下,自己看着办!”容忌情绪急转直下,脸上阴云密布,比起皇甫轩黢黑的面色,也不见得好多少。“就不!”我将花芯揣入袖中,故意气着容忌。“你拿着我赠你的金子,去哄一株野草?”容忌身上不断有冷气溢出,微微拧起的眉头煞是好看。“小气!”我心中窃喜于他只增不减的醋意,但又不想让他得知我心中的想法,忙不迭转过身,朝着宫外御剑直飞。袖中,花芯双手紧紧扒拉着元宝,对我百依百顺。“歌儿,你对芯芯这么好,芯芯委实感动。不若,芯芯便以身许你如何?”花芯探出半个脑袋,她沙砾般大小的眼眸黑曜石般明亮,越看越讨人喜欢。“别人不了解你,我还能不了解你?你无非是觊觎我夫君赠我的一室金屋罢了!”我瞅她甚是好玩,难免有些好奇她的身世,便开口询问道,“你家中可还有父母亲朋?”花芯缩回了探出我袖口的脑袋,背倚着金灿灿的大元宝,扼腕叹息道,“原本是有的,但有一日,我一觉睡醒,斗转星移沧海化桑田,父母亲朋皆化尘土。而我,这世间唯一一朵狗尾巴花,作为狗尾巴村最后的希望,只能努力敛财,以此重振家业。”“你究竟睡了多久?怎的一觉醒来,沧海就化桑田了?”我困惑地问道。花芯盘腿而坐,费劲地数着脚端的根须。她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狗尾巴花,每万年便会多一条根须。我这好几十条,许是睡了好几十万年吧!”她所言,我自是不信的。若她沉睡了几十万年,岂不是同我父君一般大小?纵观虚**大陆,凡是有些年纪之人,无论资质如何,均有一技傍身。独独花芯,道行浅薄,脾气还不小,就她这样,如何渡过万年一道的劫?片刻之后,她又探出毛茸茸的脑袋,试探道,“歌儿,你夫君还缺不缺娘子?”“不缺!”我斩钉截铁地说道。“纵观虚**大陆,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花芯不甘心地问道。我失笑道,“你可别打容忌的主意,爱很自私,不容分享。”花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转而又摊开细长的胳膊,死死地守着金光四射的大元宝,“容忌冷冰冰,也没什么值得我喜欢的。况且他的钱财全是你的,我只需要跟着你,就能赚得金窝银窝了!”花芯美滋滋地自言自语着,哈喇子细线般从她嘴角一泻而下,浸透了我大半截水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