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等事?”对此,我亦十分讶异。没想到这些姑娘家胆子这么大,为了容忌竟敢深夜潜入驿馆,也不怕被当成刺客乱刀砍死!我双手撑地,卯足了劲儿才从地上爬起,还未站稳,双腿一酸,膝盖又直直地朝地上摔去。“奇怪,怎么感觉浑身酸痛?”我小声嘀咕着。花芯揶揄地看着我,细若丝线的胳膊撑在冰窟冒着森森寒气的墙壁之上,绘声绘色地描述着三天前我晕厥之后所发生的事。“歌儿,你又要大赚一笔了!”花芯毛茸茸的脸上哈喇子飞流直下。“怎么说?”我一手撑着寒气逼人的墙壁,一边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花芯敏捷地跳上我的肩头,激动地晃着我的脖颈,显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差点没死在三天前那个夜黑风高的晚上,现如今捡回一条小命,自然要向金主狠狠地敲诈一笔!”“说得好像你亲眼目睹了似的!”近来,我鲜少有扶墙走的时候,心下早已知悉这是怎么一回事,尽管浑身不舒服,但无论如何,我也不相信容忌会不顾我的死活。花芯骄傲地双手叉腰,踮着脚尖附在我耳边轻轻说道,“我可是亲眼目睹了歌儿从夜莺变成小哑巴的过程,怪可怜的。”花芯怕我不信,继而又补充了一句,“歌儿心口的那颗痣,是朱砂痣吧?”我彻底黑了脸,连连捂着花芯的嘴,“住口!”“封口费呢?”花芯激动地搓着小爪子,黑曜石般的眼眸滴溜溜地转动着。“你若是有那胆子,直接向容忌索要罢!”我一手推开石门,探出半个脑袋,窥探着外头的动静。十分凑巧的是,冰窟外头,亦有一双眼,正透过门缝,窥视着冰窟里的我。我倒吸一口凉气,周身起了一层薄薄鸡皮疙瘩,这种被窥视之感使我心底顿生凉意。下一瞬,我一脚踹开了石门,警惕地环顾着四周,“谁?”“你猜。”一道清丽嗓音传来,同我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仔细地琢磨着这道熟悉又陌生的嗓音,一时间竟想不起她是谁。“歌,歌儿,你身后有鬼!”花芯浅绿色的小脸被吓得煞白,一股脑儿往我衣袖里钻。身后?我忙不迭地抽出腰间的昆仑镜,照向身后那片空地。唰——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谁在装神弄鬼?”我转过身,悄然以水式心法第九招水网恢恢布下弥天大网,守株待兔。花芯见状,亦替自己壮了壮胆,再度顺着我的衣袖爬上我的肩头,以纤细的胳膊掰着墨黑的眼珠子,吐着舌头做着鬼脸,试图以鬼脸吓走女鬼。“我超凶的!”大概是因为害怕,花芯双腿一刻不停地打着颤,声音更是抖得不成样子。见她故作坚强的样子,我委实不忍心,悄然将她拢入袖中,耐心地安抚着她的情绪,“莫怕,一会若生擒到她,我们将她卖给黑风当铺,换些银子如何?”“歌儿你真好。”花芯扯着我的衣袖肆无忌惮地擦拭着她手心的细密汗珠,小声咕哝着,“看在你对我这么好的份上,我就不将这些画作拿出去典当了!”画作?我心中甚是疑惑,连连朝袖中探去。果真,摸到了一大摞宣纸!摊开宣纸一看,画作之上,竟是我和容忌!“花芯!你若是再敢画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就将你扔给皇甫轩!”我气得牙痒,但又不由自主地往宣纸上瞟。虽然花芯的画技十分拙劣,但大体还是画出了些神韵。容忌眼眸中的星光,在她的画作之中,甚是耀眼。正当我痴迷地看着画作之时,花芯已然趴在宣纸之上,哈喇子流了飞流直下,“歌儿,芯芯并没有画乱七八糟的东西呀!芯芯只画了你和金主,仅此而已。”“我若是画下你同你元宝哥哥授粉的经过,并大肆宣扬,你当如何?”我反问道。“若是能卖钱,记得分我一半!”花芯笑得眉眼弯弯,没心没肺的样子煞是可爱。噌——似有什么东西企图逃出我精心布下的水网!我抬起头,果然看到一张被水网勒得看不出原来轮廓的面孔。“就这么一点儿本事,也敢在本太岁头上动土?”我冷笑着,一脚踩住水网的封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地不起的女鬼。不料,柳苏苏乍现。她匆匆向我走来,眸中恨意差点没将我湮没,“北璃王,你究竟对东临王做了些什么?已经三天三夜了,他一直将自己关在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该死!容忌该不会将我身上寒邪湿毒,引至自己身上吧?思及此,我再无心思理会水网中的女鬼,转而将之交给紧跟柳苏苏身后,急急赶来的铁手,“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务必看牢水网中的女鬼。你教容忌的那些招数,我可是全记在心里的!”铁手毕恭毕敬地杵在我身前,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小嫂子放心,放眼虚**大陆,少有鬼魅能逃出我的这双摧花铁手!”我始料未及的是,铁手那削肉为泥的铁手套刚一触网,便在蛛丝水网表面划开了一大道口子。被水网勒得面目全非的女鬼反应极快,忙顺着水网上硕大的破洞,遁逃而去。铁手一下傻了眼,噗通一声倒地不起,“小嫂子,我不是故意的!”我看他惊魂未定的模样,不像是故意放走女鬼,因而也没想着将他如何。只是,他这段时间愈发不安分,总给容忌出些乱七八糟的点子,害得我以为容忌移情别恋,小小地惩戒他一番,也当是给他一个教训了。“我许久没见着星儿了,明日天亮之前,你切记将她送入北璃王宫,我要同她好好叙叙旧。”我知铁手十分在乎扫把星,轻轻浅浅撂下一句话,便朝着容忌卧房匆匆赶去。砰——我心急火燎地破门而入,却见容忌蜷缩在角落处,脸色青白,眉头尽染寒霜。容忌闻声,倏尔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眸中杀意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