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欲清净而不得(2 / 2)

这种电话厅在江城郊区、城乡结合部都很常见,新门区外来务工者很多,很多商户在店里接了条线路隔几个单间,一毛钱一分钟的长途,很受人欢迎。

陆言交了五块钱的押金,然后挨个地拨打萧景铭、时贵的电话。然而连续拨打几遍,都是未在服务区。

走在街上的陆言暗自揣测,两个人的电话都打不通,未免有些奇怪。

拿着手机,看到裏面的那个肥企鹅的程序,便想着QQ联系看看。其实他们几人一般都是万年潜水艇,除非约好,平时都是电话联系,QQ是很少上的。在长长的好友栏里,拉到萧景铭、时贵的头像,都是灰色的。

陆言想起什么,赶紧进空间栏里去,发现萧景铭、时贵在一个星期前同一时间内都发了一条内容大致的动态,大意是他们公司为了接手第二股东“艾坡”的新订单,将组织骨干人员赴美国加利福尼亚进行为期三个月的企业文化和产业技术职业培训。

非常非常荣幸的是,这两人双双入选。

出国了?

陆言瞪着双眼,看着下面洋溢着羡慕嫉妒恨的好几个评论,一种不祥的念头浮上心头。

这两个家伙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有跟自己透露一点风声,还真的是透着奇怪。萧景铭、时贵……不会因为获得超能力,以此技术移民,成为美国公民了吧?

靠!

陆言被自己这个想法给吓了一跳,摸着胸口朝身旁擦过的小汽车不由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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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言居住的这个居民区,叫做西普村,紧临着新秦工业园区。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这裏还是一片香蕉林,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吹起,大量外资的涌入,数量众多的工厂在这块狭长的区域里成立,数以十万计的外来人口的涌入,让这数百平方里的土地变得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

西普正是其中之一,大量外来务工人员的进入,让这个以前偏僻的小农村变得无比的繁华,街道纵横,商铺林立,车水马龙。当初陶砚下车时,看到这裏的景象,都感觉家里的县城也不过如此。

不过地处偏僻,行政架构又小,发展速度过快,西普的整体格局并没有得到很好的规划。新旧建筑交替,巷道曲折,人少的路旁往往会堆放着废弃建筑材料和生活垃圾,让人生不出赏心悦目的感觉来。

陆言的住所稍微偏离几条热闹的主干街道,在西普南边的居民区,从街道回住所,需要过一段曲折迷乱的巷道。现在大约是晚上9点,没有路灯的小巷光线昏暗,偶尔传来声声犬吠,倒让人心裏紧张。

从回来的路上,陆言发觉被人跟踪了。

这几个混子打扮的人跟踪人的技巧显然很业余,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去过多掩饰的心思。

陆言心中揣测着各种可能性,走进了巷道里。没走一会前后便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听声音得有四五人。见前后暂时无人,灯光暗淡,陆言深吸了一口气,提身一纵,猴子般灵活的手脚并用,顺着排水管爬上旁边的一栋五层楼房上去。

陆言整个人都在黑暗中隐藏,摒着呼吸,唯有眼睛微亮。他自从发现异变,视力听觉的灵敏也开始变得超越常人,暗室见物,贴壁听声这样的事情也是有过尝试。

没等多久,便有两股人从两边杀气腾腾地跑来。

这两股人却是一伙,九个混子打扮的男人手里都提着棒球棍、西瓜刀,其中四个还轰轰隆隆地骑着摩托车。来到这裏汇合,这些人面面相觑,都有些傻眼。

一个体型彪悍的光头男子低声问对面的人:“二子,人呢,怎么跟丢了?”

“谁知道,我们几个一直从街上跟过来的啊,旁边几条道都堵住了,他难道还飞了不成?”说话的是一个黄毛年轻人,之前跟踪的人裏面就有他。

光头男子大怒:“人跟丢了,怎么去和伟哥交待?我早先的时候都已经跟人家拍着胸脯保证把人带到,现在怎么办?”

又来了三辆摩托车,车上的骑士都表示没见到人,光头男子更加气愤,伸手把一个骑士的头盔拽过来往墙上猛地一砸,心裏余恨未消,抬腿又是一踢。

一个年轻人小心翼翼地说:“铁哥,不就是一个人么,拿不到就拿不到呗。”

“说得轻巧,伟哥什么人?湾塘集团执行董事,信义堂江城新门区的扛把子,酒吧、牛肉场、夜总会和麻将馆,哪个没有他的股份,新门、洪山、会山的白货全部都要过他手里。你说他这样的人物,找我办这点小事,是不是给我面子?日,现在搞砸了我们裕西会还想不想在这片混?”

被唤作铁哥的光头男子啪地一下,把说话的人拍得头都低到膝盖上。

“铁哥,事情也没砸,那小子一定就住这片,这裏的出租房都会有房屋出租登记的,每个房东对收租的房客总是认得的吧?一会儿我去找治安队的老乡,争取今晚把人找出来。”黄毛说。

铁哥哈哈一笑,拍着黄毛的肩膀说:

“不愧是读过书的人,素质就是高,鬼主意张口就来!你是说找桂前和王富他们几个是吧?得,我给这几个鳖犊子打个电话,然后一起去查,完了还得请他们去松骨。”

说完掏出手机,一边找号码一边吩咐一个花衬衫男子:“哎,老二,你带他们先回酒吧去看场子,一会我们找到了打电话给你。记得醒目点,最近不太平。”

很快随着摩托车轰轰的启动声,昏暗的巷道里便只剩下光头铁哥和黄毛两个人。

铁哥这手机还是新款的黑色Iphone4S,他划弄半天没找到人,脚踹了黄毛一脚说道:“狗日的,这什么破智能手机,用都不会用,桂前那个龟儿子的电话号码在哪里,帮我找一下。”

没成想他这一脚,踹得刚刚还活蹦乱跳的黄毛,一声不吭应声倒地。

铁哥吓了一跳,不过他到底久经风雨,明白情况不对,条件反射地从旁边剩余的摩托上,刷地抽起一把铮亮的西瓜刀,躬身警戒,环视一圈,却没有发现半个人影。

事情透着诡异,他在西普常年厮混,也算是有些胆气,把手机装进兜里,低身蹲下去推瘫软在地的黄毛。倒在地上的黄毛如喝醉般一滩烂泥,怎么推也不醒,铁哥心裏便有些发毛起来,脑子里乱如麻。

暗道一声不妙,也不管这小弟死活,他腾地跳起来,跨上摩托准备发动,先离开这个阴森的地方。

哪知手往插着钥匙的车头摸了个空。光头铁哥光洁的额头上,汗水兀自滴了下来。

摩托车突然之间往下一沉,一只冰凉的手指顶在铁哥后脑勺的玉枕穴上,一个低沉男人的声音悠悠地问道:“你们找我啊?能问一下有何贵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