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六月月暗(1 / 2)

计划总是不如变化,本来说好第二日去伶仃岛游泳的,哪知鹏市的萧景铭,他所在的部门数据库出了问题,必须要他处理。

时贵和萧景铭是一个公司的,约好一起过来,没办法也只好等待。

结果事情弄完,两人在匆匆坐上船,都已经是快西头西移,下午时分。

陆言和陶砚这天哪都没去,在陆言的出租房里吃了早饭后,两人跑到附近的网吧,玩了一天的CS和魔兽争霸Ⅲ冰封王座。

他们以前都是此道爱好者,但是很久都没有一起玩过。这一次碰面有时间,自然要回味一下当年在网吧交战,酣畅淋漓的感觉。两人联机交战,没成想棋逢对手,打得你来我往,天昏地暗;后来又跑到浩方上去开黑店,连坑了路人好几把,兴致大发。

一直到了临近晚上6点了,待萧景铭时贵他们打电话过来说快到了的时候,他们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战斗,出了网吧。

在街道站牌处等了一会,鹏市的两个同学便从公交车上下了来。这两个家伙,陶砚也是多年没见,不过相貌倒没多大变化,只是成熟了不少。

前面牛仔裤运动衫的高个儿帅哥,是萧景铭。他长得很有韩范,和煦阳光的笑容跟当年风靡一时的韩剧《冬季恋歌》的男主角一般,当初读书的时候最有女生缘;

跟着稍矮的休闲服挎包年轻人是时贵,他以前因为眼睛小,一笑便眯眯眼,有次受情事打击剃了光头,结果得了个外号“戒色大师”——他倒没变,却胖了不少,青春痘也蓬勃了几分。

在公交车上面就已经看到陆言他们俩,刚一下车萧景铭便跑过来,冲陶砚陆言胸口各轻击一拳,然后等时贵过来跟两人打完招呼后,他向陶砚抱怨道:“你这家伙终于露面了,上次回家去找你,结果你妈说你在黔阳,害我白跑一趟。”

他说的是去年2月间的事,那个时候陶砚在读大学的城市里找了一份码程序的工作,正好公司接了一个大单,于是春节便没回家。几个同学聚一聚的想法便没有实现。

陶砚呵呵笑着回答:“我这不是请着假跑过来见老萧你了吗?倒是你,兄弟我千里迢迢跑过来,居然差点被你俩放了鸽子,你说过不过分?一会吃饭你们得自罚三杯。”

“三杯就三杯,哥哥我酒量好得很,一会我们拼一拼,铁定把你放倒了!”

萧景铭浑不在意地拍着胸脯,豪情万丈地口出狂言。时贵倒是苦着脸,哼哼着说:“要拼你们拼吧,我点到为止就行——我在减肥呢。”

几人哈哈大笑,陆言伸手摸摸时贵腰间的肥肉,捏了捏坏笑说:“没事的,阿贵你丰|满一点好,看着就有安全感。不满意的话,割两斤下来,把它炒了,我们好吃酒……”

陆言挤眉弄眼的调侃惹得时贵一阵暴揍,虽然很久没见,但是都不生分,在打打闹闹间场面便融洽起来。

鹏市离江城不远,再说就呆一天多,所以萧景铭和时贵没带行李。在网吧呆了一天,当时战火热烈倒还不觉得,这时就感觉有些饥肠辘辘了,老萧他俩乘船赶车,估计也饿得不行。陆言便赶紧带大家去吃饭。

时值夏季,夜幕来得要晚些。从食档出来,正是华灯初上时分。

老友重逢未有尽兴,陶砚提议换个地方再喝,几个老同学自然附和。不愿回旅馆,也没钱去酒吧,陆言便提议,到附近的武陵体育广场去。那里是前些年为迎接奥运而建设起来的面子工程,不过足球场、篮球场、喷泉、环形塑胶跑道等到也齐全。

最重要的是难得有几块不错的草地,格外翠绿。视野广阔,空气也清新。

时贵笑着说:“你们看新闻没有?今天夜里会有月全食现象哦,据说是多少年难得一见的,我们就在那里看吧?”

兴致所来,大家也不含糊。陆言去附近的超市抗了一箱老青岛,其他几人也拎了几袋诸如酒鬼花生,蚕豆和冷菜之类的佐酒吃食,热热闹闹地朝武陵广场走去。

不一会便来到广场附近,找了一圈发现休闲长椅都给一对一对的情侣占用,正在捉对亲热。

好在陆言早有准备,几张《江城都市报》往草地上一铺,吃食往中间一放,各自找个地方坐着,啤酒一开,朋友都在,便也没什么计较的了。说着过去各种有趣的事情,谈起好多久违的人及现状,相互交流信息。分别太久了,话一下也说不完,浑然都忘了时间。

这时是6月,江城天气白天炎热难耐,夜里的温度却相对低些。

几个年轻人都小喝了一点酒,热气上涌,在习习轻拂如情人般温柔凉爽的晚风中,都觉舒服。望着远处篮球场上还在驰骋的几个年轻人,低蔟的观赏灌木丛以及近处远处微黄的灯光,萧景铭抿一口啤酒,突然叹道:

“唉,我们分别都有五年了,记得高中毕业后那次,我们喝得意气风发,烂醉如泥。一转眼几个年头都过去了,我们仍然一无所有啊。”

“谁说不是呢?”时贵举起酒瓶,眯着眼睛看绿色玻璃折射的天空,也感慨地说:

“我记得我去年刚刚大学毕业的时候,壮志豪情,认为这个世界是他们的,也是我们的,但迟早有一天,都是我们的——好激励人的话语啊!结果一出社会,四处碰壁,哪儿都抓瞎,去年我最惨的时候,一个馒头吃了两天,肚子里满满的都是凉水啊。

好在老萧把我叫到鹏市来,混个温饱,不过房子车子女子,一个都不敢想。前段时间我和老萧去看房展,尼玛,一坪上万块,普通老百姓买得起么?我读那么多年的书有鸟用,连个厕所都买不起;

阿言,早知道当初我跟你出来的了,还少了那笔学费,和不浪费四年青春。”

“对啊,我们努力勤奋有什么用?”萧景明附和道,他躺了下来,望着天空。不知怎么的,往日雾蒙蒙的天空,这时月晴星朗,繁星闪烁,玉带如河。他接着发牢骚:

“可惜我们爹娘无权,不是李刚,输在起跑线了。哦,前几天我翻‘围脖’看新闻,在热议之前有个人民代表交了一个提案,说不鼓励农村孩子上大学,上也白上。你说他说得好不好?真他玛的好啊——金玉良言!”

陆言喝得有些大了,连时贵叫他都没听见。

他呆呆地望着月亮,脸上满是笑容,只觉得那个月亮左右摇着,在晃啊晃,晃得眼皮都要打架了。

陶砚一拍萧景铭大腿,摇晃着手上的啤酒瓶子,摇着头说:

“你们这些家伙,刚刚出来一年两年的,怎么就那么颓丧呢?有那么惨么,别自怨自艾,愤世嫉俗的。你看网上说了,愤青离爱国只有一步距离,离傻B却是半步的距离都没有。生活要有斗志有希望,你看看人家阿言,压力那么大,还在完成成人自考了呢。

实在不行,全部跟兄弟我回去,咱们在家慢慢来,好好搞发展,总会有些名堂的。”

萧景明回手一拍,笑道:“陶砚你没当干部多久啊,怎么现在说话满口官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