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家明本来也不是很抵触所谓大会的招揽,他毕竟有过病急乱投医、找到陆言的经历。然而方块四那高高在上的俯视眼神,和招揽自己的这种白菜价钱,着实让人反胃。
这一副恩赐乞丐的崇高模样,他真以为自己是在饥荒年代施粥的大善人么?
罗家明不动声色,继续提问道:“加入你们,我将要去圣地。那么,圣地在哪里?”
“在欧洲!至于具体地址,你到时候自然会知道。”
方块四看罗家明在自己的谆谆教诲下有颇为意动的迹象,自豪地说:
“你的选择是明智的,很多年以后,当你回首往事的时候,你定会为自己今天的选择所庆幸的。那么,你现在回家一趟,把身份证带上,我立刻帮你办理好出国手续,买好机票。我们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陪同你抵达圣地的。”
罗家明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道:“现在就回?”
方块四点点头,说:“越快越好!我很忙,办完你的事情,还有好多人需要确认……”
罗家明问:“那我父母怎么办?学校要不要请假?我怎么跟我老师同学说?我父母的意见都还没有征询唉?”
方块四很不耐烦地回答:“你要知道,你加入了我们,就将与俗世的一切都隔离了,你与他们将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何必理会那么多?高高飞翔于天空的雄鹰,何须去理会地面上蝼蚁的想法?”
罗家明难以置信地问:“我靠!敢情这加入你们,就跟和尚出家一样啊?那你的父母呢,你也不管了?”
方块四眉毛斜挑,高傲地说:“他们虽然给予了我生命和血脉,但是却是显性基因遗传的世俗之人,虽然在圣杯裏面做些工作,但是却不能撑起家族的脊梁。真正的强者,如我,拥有隐性传承的方块四,战争方块的牌位拥有者,才是骄傲的存在!”
罗家明有些发晕,这还是不是中国人啊……
不,尼玛,这还是不是人啊!
他看着眼前这个脸上洋溢着莫名其妙优越感的男人,心裏越发地有些诡异起来。一种冰冷的凉意从背脊处油然而上,浑身有种麻麻的不自在感。
罗家明的视线移到车窗之外,看着空旷无人的工地围墙。更远处,一个垂垂老朽的拾荒老者在步履蹒跚地离去,风中的蝉声直鸣,太阳从薄薄的阴云后面露出半张脸来,给这大地撒下了淡淡的炎热。
然后,他在公路的尽头处,看见一个男人悠然地走来,脸上仿佛还带着笑意。
笑容似乎可以传染,刚刚阴着半张脸,此刻笑容又从嘴角爬上了眉头。罗家明浑身松弛下来,开始有闲心打量方块四脖子左侧那颗肉色痦子起来。虽然隔着个人,但是好几根特别粗黑的毛却着力生长在他的视线里。
他一边看,一边说道:“哦,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我不答应,你会怎么样?”
方块四脸上刚刚挂着的淡淡笑容瞬间凝结下来,慢慢的、慢慢的,转成了清冽的寒意,这寒意仿佛来自冬日里黑龙江畔“呼呼”的刀子般的风,透过罗家明的眼睛,直刺到他的心裏最深处。
方块四恢复了他本来的神态。仿佛冰块似的他其实本就不太适应谈判、招揽之类的活计,在他看来那是无能者的表现。强者只需要臣服,以无上之力打倒对方即可,哪里要假惺惺地你来我往,交换底牌的浪费表情。
只是因为上面的吩咐,况且中国区的人手本来就少,所以才临时跟队而来。
但是相比以怀柔的手段招揽新血而言,强力压服更适合他的口味一些。
这样子,新人才会在心裏留下阴影,而不至于后来居上,影响他方块四的地位。
待到罗家明把底牌摊开,他的心其实彻底放松下来,看来应该直接给这小子一个教训,让他心悦诚服、跪地求饶才好。
他嘴角又重新有了笑意,居高临下的眼神里有了戏谑的意味,他说:“若你不答应,便打倒你答应;倘若还是不答应,那么,抹杀之!”
他这邪邪一笑,嘴角挂着的残忍和血腥,让车内温度骤然降低几分。
“为什么呢?其实我在这裏好好的,良民一个,并没有碍着你们什么事啊?”罗家明仍然是一幅懵懂的表情,毫不知觉地追问道。
香烟早已熄灭,方块四把烟头弹出车外,大拇指依次地抚摸着左右手的锋利的指甲,慢条斯理地跟罗家明说着话:“这个啊,主要是你有威胁啊!正如我之前所说,如果给你成长的时间和机会,说不定你能跑过光速,去验证一下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呢?
所以说,你若不为我等所用,那就势必成为我们潜在的威胁,甚至会被我们的对头招揽,成为我们的敌对阵营。未雨绸缪、防微杜渐这种事情,一直是我们这些清理者需要做的。”
罗家明讥讽道:“这恰恰是你们极度不自信的表现。这样一个狭隘、狂热、缺乏安全感的团体,有什么值得你自豪的地方?话说回来,你们的对头是谁?”
“你觉得我们现在的谈话还有意义么?”
方块四扭动着脖子,发出金属磨擦所特有的让人牙齿都酸的声音,他说:“你,一个无名小卒,蝼蚁一般的人物,不过就获得了一点点小小的能力,居然一次又一次挑战我的底线!那么你,现在应该是承担起我无尽怒火的时候了!”
他说罢,猝然出手,左拳直击向罗家明的头部。
这一拳打出,有风雷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