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盛夏,入夜也如情人的吻,热烈得让人难以承受。
陆言和唐祖海站在“蓝纪星级酒店”七楼东侧角VIP级总统套房,客厅视野广阔的蓝色落地玻璃窗前,眺望不远处的灯火阑珊的桃园私立医院:
这是一家台资医疗院所,它资金实力雄厚、环境服务优越、医学技术突出——在脑科、神经科及内科的领域甚至冠绝于南方。当然它在医疗费用收取的昂贵,相对于海医五院这种陆言曾经认为高档的公立医院来说,简直是日月潭与王羲之先生的墨池之别。
专业,优质,以人为本——这是桃园私立医院的宗旨。
当然所有一切优质的服务,都要是有钱享受才行。
唐祖海手上拿着一款军用级别的黑色高倍望远镜,对着掩映在景山次生林间的桃园私立医院东侧贵宾疗养楼看了又看,好久后才把这款价值不菲的望远镜放下,搁在沙发前的不锈钢玻璃茶几上。
他人走过去,把自己陷在舒适柔软的真皮沙发里,光着脚跷在茶几上,惬意地伸了个懒腰,问窗边站立的陆言:“你确定段叔在B栋的308室房间里?”
“慢性肾衰竭,除了洗肾治疗便是肾脏移植,段叔人老恋栈,不肯去美国和加拿大,整个南方地区,除了军区医院和几所大学的附属医院,桃园的医学技术、成功率是最成熟、最高的,内科的科室主任习东源教授,号称江城第一刀,那么肾脏移植手术选择在这裏,也是可以理解的,”
陆言踱步过来,找了个单人沙发坐下,继续说道:“资料上是这么说的,长期的肾脏病变,导致了段叔的两个肾功能逐渐降低、坏死——简单来说便是尿毒症。
这个手术其实他早就应该做了的,不过直到去年中,他的大儿子段玉山才从美国哈佛硕士学位学成归来,逐渐接手其白道事业。扶上马送一程,这是我国的优良传统,一直到集团境况稍微稳定之后,他才于上星期入住这裏,进行肾脏移植的准备工作。
陈良伟给的资料是说手术计划在下星期四进行。”
“搞了十三姨太,肾不出问题才怪!哈哈,Iphone5要出了,不知道是哪个苦鬼卖的肾……”唐祖海坐直身子,摆弄茶几上陆言敲诈回来的白色笔记本,点出一个文档,叫陆言来看:“整个计划,按照你说的,我列了一个流程表出来。不过有一些疑点值得推敲:
A计划里,对于太平洋保全的应急预案,我觉得还要在增设一些——你说可以通过吴迪来了解,这点我不是很同意,正如你所说,‘不要让不值得信任的人掌握自己的命运’,说实话,我并不信任他,堂而皇之的口号并不足以打动我;
还有,一旦段叔的意志力过高,需要你亲自攻坚,那么你必须考虑到亚历山大·谢尔盖耶维奇·奥涅金和朴志贤这两个人,一个前克格勃安全专家,一个精通格斗技术和暗器的脱北者,能够成为教父的安全顾问、贴身保镖,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最后,我谈一点小小的疑义:既然段叔已然知晓了陈良伟一方的异动,那么这次‘恰巧’的住院就十分值得怀疑了,我甚至怀疑对面的那栋小楼里,会不会有无数手持火器的职业马仔在严阵以待!克格勃,克格勃,任何事情只要沾上这个字眼,就会变得尤为恐怖!”
没人敢懈怠这个缔造出那个两任总统、两任总理,又开始干上总统的大神的组织。
陆言点点头,说:“我当然不会因为自己些许超能,便小看天下英雄。我知道自己的定位,一个懵懂无知的平凡人,与一群血雨腥风中闯荡的黑道中人对抗,小心谨慎多动脑,这样才行。
话说回来,如果这趟差事轻而易举,我倒是不敢相信——虽然不知道现在杀手市场价的行情,但是我估计十来万元就可以雇来好几个亡命之徒了!为什么要花两亿雇我们,图的不就是个放心、交货期有保障么?”
他说着,拍了一下唐祖海的肩,嘻嘻笑道:“所以我才把你带上,海哥出马,一个顶俩嘛,第一目标就拜托了。这一次,吃饭喝粥,就看您老人家了。”
唐祖海没有说话,叹了口气。
陆言看他情绪不对,问道:“海哥你有心理障碍?”
唐祖海摇摇头,语气感伤道:“你海哥我走过南,闯过北,铁路道上卧过轨,少妇床头亲过嘴,西山坑道挖过煤,什么场面没见过,这小场面算个啥——我只是在哀叹,段天德魂归黄泉,留下来的那十来个娇俏可人的小寡妇,她们若是饥渴了,可该怎么办?”
他的语气感慨低沉,眉目之间却掩饰不住的神色飞扬起来,他看着这装饰豪华的套房,语气忽地变得贼兮兮的:“阿言,蓝纪大酒店不知道提不提供特殊服务,听说口岸这一片的娱乐产业十分发达,咱们好不容易来一趟,这么奢侈的酒店也是第一次住……
咳,咳,那个……没有美女陪伴也忒无聊了,要不要叫几个美眉来乐呵乐呵。”
陆言绝倒,他能从海哥那忽闪忽闪的小眼睛里能读出跃跃欲试的激|情,但是身处险地而置身事外,陆言倒没有这份淡定的养气功夫,于是断然否决。
陈良伟事先打过来一百万作为行动经费,腰缠十万贯,陆言倒也没什么特别强烈的想法,但苦日子过惯、被陆言强拉入夥的唐祖海却一下有些兴奋过度,这几天的衣食行头,多了几分暴发户的豪爽阔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