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原山只以为老伴是因为陆言归家开心所致,并没有想太多,也没有大惊小怪。直到下午何慧兰的主治大夫朱医生来查房的时候,才发现有些不对来。
朱医生对何慧兰做了一些简单的检查后,眉头拧成了一团。他那疑云重重的表现,倒是把陆原山吓了一跳,急忙问到底怎么了。朱医生仍是摇头,接过护士递过来的病例档案,看了又看,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
陆言拉住焦急的父亲,装模作样地问医生。朱医生良久才温吞吞地回答:“你母亲现在的病情,跟前几天,甚至今天早上的状态完全不一样,我一时还无法作判定,可能需要再做全面的检查和化验,甚至需要做切片分析,才能最终得出结论来……
当然,这些也不急于一时,我们医院的验血、CT、病理分析这些检验部门都要下班了。我给你母亲安排明天一早,做一下全面的检查再说。”他还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然后拿着病例档案匆匆出了病房,没再做停留。
陆言看朱医生眼神闪烁、脸上生疑,便知道自己今天的治疗已经卓见成效,使得他对自己以前的结论产生了怀疑,急于回去查找资料,以作确定。作为医生,见惯生死,生离死别这种东西并不足以让他失态,唯一担忧的,就是医疗事故,错判、误判导致名声不良。
对于他来说,医生的名誉或许比病人的生死要更重要些。
人总是会死的,可他总还是要好好生活。
陆言并不理会这些,这个朱医生虽然水平有限,但是已经够敬职了。
晚间时林美凤依然过来送饭,还带了她可爱的儿子雷志文。陆言没有多少心情逗这小朋友,也谢绝了表姐的晚饭邀请,与父亲在外面找了个餐馆随意吃了一顿,然后去昨天住宿的宾馆里睡了一觉,直到晚上十一点后,再次回到母亲病房里来接班看护。
父亲被表姐劝回去睡觉了。他这一个星期里,有好几天都是在病房外面的走廊长椅上过的夜,大冷天亏他也咬着牙撑着。林美凤陪了一晚上也很是疲累,陆言回来,便先送她回家休息。
回到病房,何慧兰精神很好,陆言便陪着她扯着闲话。无非是东家长西家短的琐碎事情,陆言却听得津津有味。只是一说起童年那些伙伴,如今各个都成家立业、娶妻生子的时候,他母亲就忍不住数叨陆言。
老人家是想抱孙子了。
直到十二点时,值夜班的护士进来提醒两人要早点休息了,何慧兰才停歇了话题,合上被子睡觉。
陆言关上灯,静静地坐在另一张床上,想着中午发生的事情。事实上他并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直到自己感觉达到瓶颈的时候,仿佛突破一般,无端出现一种潜意识的爆发感,然后所有的能量开始在潜意识的指挥下,自动治疗起病症来。
而在力量耗尽的时候,他还一同安睡过去。醒来之后,以往感觉生疏、冷僻和难以理解的地方,此刻每每思念一提及,便融会贯通,仿佛是多年已经掌握的技能。
多么不同寻常的事情,是人品爆发么?
陆言摩挲着下巴新近长出的胡须,悠悠地想着。
等了差不多有一个多小时,陆言感到母亲已经熟睡,这才下了床,来到母亲的病床前握住她的手。本来他已经用光了所有的能量,但是经过下午到晚间的四个钟头的睡眠,又多少回复了一些。
他要趁这今晚的时间,将母亲的病症再作排查,以及对中午的治疗成功做一些巩固动作。以便让母亲明天的检查结果,更加好看和乐观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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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当全面检查结果出来以后,除了陆言之外,所有人都惊讶万分:除了有些营养不良和积年老胃病之外,何慧兰的身体再也没有其他问题,完全是一个健康的人。
居然是误诊!
这个结果最震惊的是何慧兰的主治大夫朱医生。他拿到所有化验单的时候,眼睛都瞪了出来,连说“不可能!不可能!”搞得他好像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一般。
事实上除了少数的人,大部分人知晓这个结果还是十分惊喜的。陆原山当时就立马瘫软在长椅上,泪水水珠一般掉下来,将眼睛糊得都看不见了。其他到场的亲戚都十分高兴,陆原容虽然事后不断抱怨县医院否认医生水平太低,然而当时却高兴得抱住何惠兰,泪如泉涌。
何慧兰倒是没有太多波动,待大家情绪平复许多之后,她便说起要出院的事情来:
“要是没病的话,就不要住院了。这个干部病房好贵呢,我住着就不舒服。还有,本来计划今天小寒进新屋摆酒的,结果我这一次病倒,把良时都耽误了。再过三天是‘三九’天,也是个好日子,就那天进新屋吧?”
陆言眼里还噙着泪花,听到这话连忙摇头说:“医生说你这次病倒,虽然不是癌症,但主要也是营养不良、操劳过度,再加上还是有些老胃病。所以你便安心在这裏呆几天,摆酒请客的事情我来办,到时候直接用车接你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