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暗,甬道里只有细碎的脚步声。
跟着这三十多人的队伍行走,陆言才知道这大溶洞,其实还另有干坤。
他昨天看到的是最广阔之处,西面处的道路被钢筋锁拢。
从那处长道行走,弯弯曲曲,洞中有洞,道中岔道,沿着一个坡度下去,越往地下深处,地况便越是复杂。陆言不知走过了多少十字路口,心中暗到:要不是有人领着,光这岔路,就比那游戏里的迷宫复杂千倍,有一定路痴倾向的他,定然是走不出来的。
心中也有感叹:这种喀斯特地貌,怕不是将这整座山体,都侵蚀一空了。
跟着陆言的是年轻人当中的佼佼者王宝青,这个满脸青春痘的年轻人其实并不算大,也就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不过他口风极严,陆言的几次蓄意套话,都被他醒目地回避掉,不给答案。再后来,这个年轻人便对陆言一问三不知了。
陆言感慨,这孩子真不是个会聊天的人。
其实正如今天平台上的山中老人所言,他心裏确实有着很多的疑惑和不解:
五千年了,为什么四支守护遗族,从来没有出现在人们的视线里?为什么他们会施展各种法阵,将自己隔绝在世俗之外?为什么不求助、或者联络外面的世界?为什么这裏的超能者如此多产?
为什么前年失踪的考察队,他们也一无所知?——还是故作不知?
这裏面实在有着太多的秘密,挑动着陆言浓浓的好奇心。
走了大约一个多小时,陆言感觉气温大概下降了三到四度,估计此刻已经都深入地底了。所有人都埋头走路,也不多言。陆言闲着无聊,将刚刚山中老人给他的长刀龙牙刃拔|出|来仔细打量。
握着这把雪白似玉的长刀,入手便有一种沉甸甸的质感。这把刀似乎是一根通体的骨头磨制,刀锋纹理上渗透着陈年的血渍,不似人血,象牙白中有泛青的冰冷。
像昨夜伴着点点星辰的那弯浅月,孤单而寂寞。
当陆言忍不住用手去摸那刀锋的时候,旁边闷葫芦一样的王宝青阻止了他:“别乱碰,这上面有毒的,血毒……”他说完话,由闷着头赶路。陆言反过来看这个年轻人,突然觉得他除了那一脸青春痘有些碍眼之外,倒是个小帅哥模样。
尤其是眼神,雪亮得跟这刀子一般。
抽刀回鞘,陆言心中对这把骨质长刀十分担忧,磨制得倒还锐利,就是不知道硬度够不够。
还好这沉默并没持续多久,前面传来了人的喊话声,然后人群开始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听到开启瓶子一般的砰砰声响,然后人便越发地少了许多。陆言不明就里,待轮到他眼前两三人时,他才发现居然来到了甬道尽头,而在尽头处有一眼下水道窖井盖大小的水潭泉眼,油汪汪地闪着绿色幽光。
这水潭里的绿色液体仿佛有生命一般,安静地绕着圆圈缓慢游动。
每一个人走到甬道尽头,都用随身小刀将指头划破,挤下一滴血,当那弘绿色的液体变成了荧光的深绿色后,那人便纵身往水里跳去,然后整个身子便消失不见,留下一声清脆的响声……砰!
在旁边指导的正是那个爱抽旱烟的果敢,前面的人一个个的照做跳下去,轮到陆言时,他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陆言,显得有些没有把握。想了想,将自己的小刀递到陆言前面来:“滴血启动,下到黑云洞庭去……”
陆言接过刀子来,还在打量那油汪汪的绿色泉水,心中一阵毛骨悚然。他苦着脸问:“这是什么玩艺啊?”他刚刚在等待的时候,偷偷地用念动力托着一小块石头丢入,结果石头一沾水,便完全脱离了他的意念控制,不知其踪。
因为不明了,他对这种未知的东西尤为心虚。
果敢耐心地解释道:“这个是魔神之眼,祖上传言说是蚩尤的左目化成,有洞彻人心、隔绝凡念的功效,现在已经成为了连接黑云洞庭的唯一通道。每一个通过的人,都需要贡献一滴鲜血祭祀,方可开启。”
陆言还待犹豫,后面的王宝青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伸出划开伤口的手,将血液滴入这绿色深潭之中,然后待颜色变浓郁,液体翻滚冒泡,纵身便跳入去,留给陆言一句话语:“赶紧,我在下面等着你。”
陆言无语,然而这种科学不能解释的东西,又确实只有按照别人的样子做。
他挑开一点伤口,还小心不让能量自动凝结于伤口处,费力挤出一滴血,待这深潭的绿水变得辉煌闪耀之时,捏着鼻子跳入。留下一脸惊呆的果敢自语:“格老子的,我下黑云洞庭这么多年,就没有一次见到这么绿的?果然是外头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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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秒钟还在洞穴里,下一秒,陆言未曾睁眼,便能够闻到有青草的香味,和着徐徐微风传来。这种突如而来的感觉,和唐祖海那“真实意淫”的介入感,犹为相似。
陆言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于一个大理石铺地的广场边缘,身后陆续有金黄色的水面波纹闪动,然后人便凭空出现了。陆言伸手摸去,却扑了个空。而对面是一丛丛建筑。神志鬼怪,见得也多,他不理会旁边嘈杂的人群,四下放眼望去。
黑云洞庭其实真的不能说是一个溶洞,也不能说在地下。这个地方自有一片天地:宝石蓝的天上飘着莹白的云团,一朵一朵都像棉花糖一般小巧可爱;东方天际有一个巨大的发光体,空气里弥漫着晴朗的气息,遍地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