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东边升起,西边落下。
万物轮回,有死亡便有开始,有热闹便有寂静。
清晨,绿茵摇曳,鸟语花香。半夜里躲在角落和窝中瑟瑟发抖的翼人开始飞出了家门,它们发现一直萦绕在头顶的唳啸声好久没有响起了,百里树冠也不再出现大鹏拍打着翅膀的黑影。这个早晨是如此宁静,心中仿佛去掉了一座山。
总是有人不开心的:翼人已经组成了简单的社会结构,并且拥有了家族观念,这是集体文明的象征,但是也使得在昨夜大变动里丧失家人的翼人,悲恸不已。剧烈的空间震荡持续了一宿,早晨稍歇,立刻有不怕死的翼人从世界之树的各个角落,降落到堆满死尸的树底平地上来,寻找家人。
尸体围着世界之树的树根,呈辐射状分佈,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竟不知几千上万具。这些搏斗致死的,不过其中的千分之一,更多的是死于大鹏鼓翅造成的空间震荡、浮力失效。
这成千上万具摔下来的翼人中,有的因为离地不高、皮糙肉厚,故而并没有一时气绝,只是被上面层叠的尸体挡住活路,于是哀号声一声高过一声,不绝于耳。由于有下面若干肉垫挡住,越往上面的活着的希望越大,不过有的手脚脱臼,有的昏迷休克,倒也缺乏自救能力。
晨间开始,世界之树树根处便有无数翼人飞舞,海滩上的平地被开辟出若干区域来,安置受重伤、轻伤的翼人,上万的翼人像蚂蚁一样忙碌,终于在午间的时候,把大部分活着的倒霉鬼都拯救了出来,至于下面那一堆堆毫无生气的血肉泥,几乎没有了希望。
翼人族的首领悬停在空中,看着海滩上那些喊破了喉咙的伤员们,心都碎了:这几千号缺胳膊断腿、或者半身不遂的伤员,以后可怎么生活?
他们可是族中最健壮的一群男人,留下这堆孤儿寡母,他怎么带?
经此一役,翼人族二十年不得翻身啊!
这样想着,对昨夜外来的闯入者,便是燃起了熊熊的怒火,便是对常日里视为保护神的垂天黑鹏,也是心有埋怨。
远处有族人在喊叫,首领摆动翅膀飞过去,顺着族人惊恐的指示,只见人死得最多的一处残肢断尸处,突然出现了缓缓地抖动。这挤满近十米高尸体的凹地里,下面仿佛蕴含着鸿蒙的巨兽,暴戾的力量将尸体往旁边挤开去。
首领手一样,周围的翼人近衞立刻高高举起世界之树东二区树节脱落的硬木刺,对准有诡异的尸山血海处。
血海里挪动的动静越来越大,而且越来越接近表面。
最后,十来具毛茸茸的翼人尸体被甩开,从缝隙里爬出一个生物来。
尽管被血腥污染,但是首领仍然看得出,这是一个有着双手双脚、光洁皮肤的人类,是古穆族人的后裔,也是昨夜擅闯世界之树的敌人,使造成近万翼人惨死的元凶。
他没死?首领心情狂震,继而被一种惊悸莫名的情绪左右,不由高喊道“杀了他!”
此言一出,旁边的近衞长立刻大声喊道:“放!”
近百支黑色硬木刺斜斜落下,悉数砸入血泊之中。
第二波攻击又至,接着是第三波、第四波。
“停!”首领大声喝道——尸山血海里哪儿还有那人的踪影?首领忍不住地颤抖,古穆族人的后裔,那是怎样强大的所在?脑袋裏面轰轰作响,他突然发现左右的人都离自己远去,正疑虑间,突然觉得脖子后一凉,似有一把利刃架在头上。
被劫持了?
接着背后那人说了几句话,他换着语言说,然而翼人首领就是听不懂,最后,那人沉默了一会,突然首领的心底里,冒出来一句话:“世界之树的门在哪里?”
[世界之树的门在哪里……]近衞的警告、战场的喧嚣、兵器的挥舞……一切声响都离首领而去,只有心底的声音在慢慢冒出:[回答我,正确,你活着;不回答,不知道或者回答错误,你死去……]
首领无意识地挥舞着翅膀,感觉冰冷的寒意将血液都冻僵。
他之所以成为首领,并不是因为武力,而是因为他是少数能够跟黑鹏交流的翼人。作为翼人一族中少有的智者,他对于死亡、对于人生有着足够的思考和权衡。在沉默了三秒钟之后,他回答道:“我虽然不知道门在哪里,但是向东的黑树洞里应该有你要找的答案。”
那声音很满意,说到:“带我去。”
“好。”首领一点都不犹豫,振翅往东边飞去,那人如影随行。
不久后,两人落在了世界之树朝东面的一个树洞穴|口前落下,这裏前方巨石环绕,青藤妖娆,倘若不是有人带路,却是很难发现。
首领指着黑幽幽的洞口,说到:“就在裏面,就有你要找的地方。”
那人盯着首领看,突然提着着鸟人便往洞口扔去。一声惨叫过后,再无音讯。跟随而来的众多翼人双目通红地掷下硬木刺,被这人随手一挥,皆斜斜而落。他突然圆睁双目,狂吼一声:“滚!”这一声好似虎啸龙吟,贯彻天地,所有的翼人竟然心魂丧失,立刻散去。
一道娇美的身影奔了过来:“老板……”她竟然不顾对方浑身血腥污浊,紧紧搂住。
这一搂好似藤缠树、蛇缠人,紧得分不开。
两人正是陆言和下了战鸽的蜜雪儿。
蜜雪儿又哭又笑,使劲捶陆言:“死老板、坏老板,人家找了一晚上,我还以为你真死了呢……”她把满是眼泪的小脸儿埋在陆言胸口,喜极而泣。
刚才还不觉得,这时候美女在怀,陆言便觉得浑身难闻至极,连忙推开蜜雪儿。
他把身上破烂的衣服给扯落下来,连裤头也不留,心念一动,云书锦囊中的水被念力控制,洗刷起他健壮的身躯来。蜜雪儿见到陆言不遮不避的完美身形,心中小鹿直撞、两腮绯红,居然直勾勾地看着陆言大理石雕刻般的酮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