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src="https://img.zhaozhi.us/pc/pc.js?v=2022"/>
晋|江独家首发~
·
清俊寡言的年轻男子静静坐在黄花梨六螭捧寿纹玫瑰椅上, 墨绿色金丝绣云纹玉绸袍子和錾刻精致图案的羊脂玉彰显男子的华贵气度。
年少的瑞王坐在陆琉的手边, 大眼睛清澈明亮, 歪着脑袋撑着下巴问道:“元宝怎么还没来啊?”语气颇有些不耐烦。
前厅内, 乔府一大家子都在, 个个缄默不语, 立在一旁。
乔太傅头发花白, 却精神矍铄。他笑吟吟的看着这个恶名昭著的小霸王瑞王,倒是觉得他活泼可爱,是个聪慧孩子。
乔太傅道:“元宝已经过来了, 还请王爷稍等片刻。”
瑞王很乖的点点头。他下意识对上自家堂兄漆黑的眼睛,仿佛明白了什么,又朝着乔太傅道:“谢谢太傅。”
多有礼貌的孩子。哪里像传言中那般嚣张可怕?在场之人大多是头一回见瑞王, 这会儿看着瑞王的表现, 倒是个十足十的乖巧孩子。就连素来心疼孙儿的乔老太太,虽听孙儿抱怨过瑞王的霸道, 可眼下却想, 是不是孙儿夸大其词了。
乔太傅刚安抚好瑞王, 就见长媳张氏带着孙儿乔元宝过来了。
乔元宝一张白胖脸蛋有些正经, 上前同张氏一道行礼, 举止颇有些贵族小公子的风范, 有模有样的。
瑞王笑容灿烂,忙跑过去,道:“小胖子, 你来啦。”
乔元宝看着眼前这个令人讨厌的小王爷, 努了努嘴,没说话。
这举止显然不大礼貌,张氏笑着同瑞王赔罪,说道:“元宝刚下学,这些日子功课有些忙,许是有些累着了,就不爱说话,还请王爷见谅。”对方虽然是个孩子,可到底身份尊贵,且今儿是宣王陪同着一道来的,更是马虎不得。
明显是借口,可瑞王心思单纯,却当真了。
他不在意的。小胖子是当他是自己人呢。
瑞王朝着一道跟来的贴身太监招了招手,从太监手里接过一个檀木匣子,递到乔元宝的面前,态度诚恳的说道:“小胖子,之前是我不对,不该欺负你。这砚台送给你,你……你能原谅我,继续和我做朋友吗?”
许是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软话,瑞王的表情有些扭捏,仿佛是个内敛的小少年似的。
乔元宝大眼睛也怔了怔,显然有些难以置信。
他疑惑的瞅着面前的小少年,虽然对方比他小上一岁,可个子同他差不多,而且打架的时候力气也大。他,他打不过他。
不过乔元宝出身在乔府,自幼受学识渊博的乔太傅熏陶,小小年纪就是个善良宽容的。因他生得有些胖的缘故,书院里有好些人都爱嘲笑他,先前还欺负过他,不过如今他们不敢欺负他了,却有些孤立他。
十岁的小少年,正是最喜欢交朋友的年纪,目下乔元宝见瑞王态度真诚,想了想,就道:“那你……以后不许欺负我小表姐。”
欺负他没关系,欺负他小表姐就不成。
瑞王也是聪明,晓得他有些原谅他了,忙点点头道:“本王挺喜欢江姐姐的。你放心,以后你的表姐就是本王的表姐。这些天看到江姐姐经常入宫陪皇姐,本王一定好好照顾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年纪小小的,气场倒是很足。
瑞王能护住小表姐,乔元宝是信的。毕竟他看过瑞王在宫里横行霸道的样子。
乔元宝白净的脸蛋表情舒缓,笑了笑,伸手接过瑞王手里的匣子,勉为其难道:“那好吧,我原谅你。”接受了礼物,就表示愿意和他做朋友了。
乔慕宜和江妙进前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瑞王和乔元宝成为好朋友的一幕。
江妙倒是不意外,毕竟她的胖表弟还是很好哄的。
瞧见了俩小少年,江妙才抬头看了一眼同他祖父一道坐在主位上的年轻男人。乔慕宜的目光也落在陆琉的身上,见他姿容既好,神情亦佳,目露惊艳之色,忍不住就多看了几眼。
二人上前行礼,边上的乔老太太朝宣王介绍道:“这是老身的孙女,这位是外孙女。”
陆琉表情淡淡的嗯了一声,倒是没旁的表示,甚至没有俩小姑娘容貌出众而多看一眼。
乔老太太看在眼里,心道这宣王果真不近女色。这也令乔老太太松了一口气。她是真心心疼孩子的长辈,自然不会做那种拿府中姑娘去攀皇室亲家的事情。虽说这位宣王的确年轻俊朗,待人和善。
乔慕宜和江妙乖巧的退到一旁。江妙见陆琉目不斜视,语气谦逊的和她外祖父说话,模样很是正经。厅内这么多人,自然不会说些朝中大事,只是随意聊上几句,陆琉虽然不善言辞,可这会儿同她外祖父倒是聊得颇为投缘,忘年交似的。
江妙看了一会儿,这才转过头看着乔慕宜,见乔慕宜也在看陆琉,心里倒是忍不住怔了怔。
一直到了乔太傅亲自领着陆琉出府中走走,乔慕宜才伸手扯了一下江妙的衣袖,窃窃道:“妙妙,你瞧见没,这宣王模样生得的可真好。”她眼眸晶亮,语气中还有些小兴奋。
陆琉长得好看这一点,江妙自然是赞同了,可目下见乔慕宜如此兴奋,她便小声道:“还行吧。”
岂止是还行?乔慕宜觉着这小表妹许是被家里三个哥哥护着,这般的年纪,竟然对这般俊美尊贵的男子不感兴趣。只是——乔慕宜想到方才她瞧宣王时的场景,悄悄对着江妙道:“我觉得啊,宣王刚才看你了,你有注意到吗?”
他看她了吗?江妙小脸顿了顿,有些惊讶。她只在刚进来的时候看过几眼,之后因为厅内人多就没敢抬头,倒是没注意到陆琉看她。不过,听了乔慕宜这话,她心里还是挺开心的,弱弱问道:“……有吗?”
乔慕宜笑盈盈道:“有有有,当然有。”她看得清清楚楚的。
江妙道:“那……宜表姐你不是喜欢他吗?”
乔慕宜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连连道:“胡说,谁喜欢他了?人家长得好看,还不幸我多看几眼吗?”乔慕宜无奈的伸出手指戳了戳江妙笨笨的小脑袋,姐姐般教训道,“……你一个小女孩,喜欢不喜欢的挂在嘴边,真是不害臊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子爱看美人,姑娘家看看美男又怎么了?
乔慕宜有自知之明,像宣王这种男人,断断不适合当夫君。不过,若是这宣王能当她的表妹夫,日后她在外头,也算是面上有光呐。
这么一来,乔慕宜看江妙的眼神,也就不一般了。只是想到她这小表妹今年才十三,便觉着这事儿是没戏了。
·
这回之后,乔元宝虽然没进宫继续当瑞王的伴读,不过二人俨然成为了好朋友。乔元宝隔三差五进宫陪瑞王一同写功课,瑞王也令太后同意他经常来乔府找乔元宝玩儿,且还可以向乔太傅学习。太后虽然不喜欢瑞王出宫,可这一次,却是答应了。
日子眨眼就过了半把月。
这日早晨,江妙洗漱后便将前几日才刚绣好的荷包藏到怀里,用完早膳后便出门去嵩山书院看这一届的蹴鞠比赛。且前几日她带信给薛今月,晓得今儿她也是去的。
江妙给老太太请安之后,便走出了院子,恰好遇上了过来的冯氏,才叫道:“二婶婶。”
冯氏瞅了这小侄女一眼,知晓她今儿是要出门的。只是想起前些日子,她的侄儿冯玉泉半道上被人用麻袋拖进巷子里狠狠揍了一顿,便知此事定然是那三兄弟所为。她千叮咛万嘱咐,不许随意行动,可偏生她那色迷心窍的侄儿不听劝,如今倒好,在榻上休养了足足半月。
因这件事情,冯氏看小侄女的时候,自然也不想先前那般坦荡的,不过这会儿对上小侄女漂亮的大眼睛,冯氏还是努力扬起笑容,道:“妙妙这是去书院吗?”
江妙道:“嗯,我去看我哥哥们蹴鞠。二婶婶,那我先走了。”
冯氏笑得温和,连连道:“去吧,早些回来。”
江妙朝着冯氏点了头,携丫鬟们出府。她知道她二婶婶心里在想什么,定是因为冯玉泉的事情。可是,她也问过她哥哥,这冯玉泉不是他们派人去打的——他们想去的时候,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许是因为记恨冯玉泉的人太多,所以想教训他的,并非只有他们。
依着她三哥的话便是:等冯玉泉的伤好了,他们再揍一顿重新让他躺回去。
江妙同薛今月到嵩山书院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已经到了。
嵩山书院西有祁林山,南有萃秀山,三山环台,一水中流,堪称无市井之喧,有泉石之胜。走进书院,便见其庭院广阔,古朴典雅,青舍密密,屋宇麻麻。
嵩山书院是望城四大书院之首,曾出过不少名儒。
江妙的外祖父乔太傅,昔日也是嵩山书院的学生。
俩小姑娘瞧着大门上的御笔题字,登时生出敬仰之情。连薛今月都赞道:“若是有朝一日,姑娘家也能进书院读书,那就好了。”
大梁重文,但凡家中有些余钱的,都愿意舍得拿出来供孩子念书。可姑娘家不一样,姑娘家注重无才便是德的,像江妙这种身在簪缨世族的小姑娘,才有幸同男孩一样,自小就开蒙念书,若是在普通人家,只能是苦练女红绣活,哪里还会让女孩子念什么书啊?
江妙同意道:“是呀。不过也有不少女子,才情远胜于男子。谢先生就是如此。”说起她的先生谢昙,江妙便隐隐有些自豪。谢昙是嵩山书院唯一的女先生,虽然在书院授课的时间不长,可书院中的学生还是极敬重她的。
二人刚进入书院,就碰到了霍璇。
霍璇瞧着俩小姑娘,忙兴奋的迎了上去,道:“妙妙,今月,你们来怎么也不同我说一声?”数月未见,霍璇对二人有些想念,这语气中自有些埋怨的成分在。
江妙也是意外,说道:“这几月璇姐姐忙,我同今月自然不敢前来打搅,原以为璇姐姐不会来呢,未料咱们能碰上。”
倒也难怪了,霍璇的确是忙,今儿能出来,还是霍璇央了自家娘亲许久才同意的。霍璇道:“今儿我哥哥也参加,我这个妹妹,自然要出席替他助威。”
听霍璇这么一说,江妙才注意到了站在霍璇身后的霍砚,见他斯文温润,倒是很难想象他也会参加。霍砚瞧着小姑娘在看自己,脸颊烫了烫,说道:“往年最厉害的,当属妙妙三个哥哥,我不过是去锦上添花罢了。”
霍砚夸赞她的哥哥们,江妙与有荣焉自然开心。可江妙也明白,嵩山书院这么多的学生,能入蹴鞠社的寥寥无几,想来这霍砚,也是个有本事的。而她也的的确确不大了解霍砚——他比她想象的还要优秀。
这边正说着,江妙的三个哥哥就过来了。
江妙看着眼前英姿勃发的三人,开心道:“大哥二哥三哥。”
江承让同江承谚笑了笑,唯有素来不显露山水的江承许表情淡然,不过同往常的沉默想比,如今倒是有些不一样了。江承许瞧了一眼自家妹妹身旁娇滴滴的小姑娘,见她打扮的异常漂亮,嫩生生的像朵娇俏的迎春花,又想着今日书院这么多男子,一时脸色沉了沉。
薛今月本就是为了江承许才来嵩山书院的,为了这茬,她一大早就起来打扮,昔日笨拙木讷的小姑娘,定了亲之后,也学会了女为悦己者容了。可这会儿察觉到江承许冷漠的模样,薛今月倒是觉得委屈了起来。心道:他不喜欢她的打扮吗?
三兄弟同霍砚一道离开,先去蹴鞠场上适应一番。
而江妙瞧着薛今月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便知刚才她二哥的冷漠令她有些难受,遂凑到薛今月的耳畔,喃喃的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