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阡陌纵横的田间小路上,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右手领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娃娃,右手提着食盒,旁边还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半大小子。
“小文,又去给你叔送饭啊!”后面一个大嫂快步从少年身边走过,随口打了个招呼。
“原来是春嫂子,您这也是要去地里送饭?”冯文看着春嫂子手里提着食盒,笑着说。
“你春大哥在地里忙浇地,没空吃饭,我就回去烙了两个饼给他送来。”春嫂子抬了抬手中的食盒,“我先走了,有空再聊。”
“嫂子快去吧,别让大哥在地里饿着。”冯文摆摆手。
春嫂子快步走了。
冯文牵着冯吉,带着冯平接着往前走。
四岁冯吉一边跟着冯文走,一边东看看西瞧瞧,突然仰头奶声奶气的问:“大兄,为什么大家都来地里啊?”
“因为大家要来浇地啊!”冯文回答。
“为什么要浇地?”冯吉宝宝不解。
“地里有庄稼,需要喝水,就像你渴了要喝水一样。”冯文耐心的解释。
小冯吉看着周围有些蔫的庄稼,懵懂的点点头,“庄稼渴了。”
“对啊,你看到它蔫了,就是渴了,它渴了,就要给它浇水。”冯文用手指了一处浇过水的,长的比较精神的,“你看那里庄稼喝了水,它就不渴了。”
小冯吉咬着手指,点点头。
冯平看小冯吉没再问,就带着两个孩子继续往前走,经过路边一棵槐树时,看到槐树的树荫下放了一个破筐子,里面躺着一个孩子。
那孩子约莫两岁大,虽然被独自放在筐里,却不哭不闹,自己玩的乐呵,甚至还摸了东西要往嘴里塞。
冯平本来没在意,不过当他看到孩子要往嘴里塞的东西,顿时变了脸色,上前一把拍掉孩子手里的东西。
“哇——”孩子被冯平一吓,顿时大哭起来。
冯平忙放开小冯吉,把孩子抱起来,熟练的哄着。
旁边不远处的地里,一个女子听到孩子的哭声,慌忙丢下水桶跑过来。
“雀哥!”女子焦急的从冯平怀里抱过孩子。
冯平忙说:“李嫂子别急,刚才豆哥儿不知从哪摸了一只八角虫,正往嘴里塞,我刚巧路过,一把给打掉了,还好没吃到嘴里。”
李嫂子往地下一看,就见筐子旁一只肥大的八角虫正在爬动。
“呀!”李婶子一惊,忙去看儿子的手。
果然,手上已经红肿一片。
李嫂子眼泪顿时下来了,慌忙提过筐子旁边的瓦罐,倒了些水和了点泥,开始给儿子敷手。
这是乡下被八角虫身上的毛蛰到后的土方子。
冯平也过来帮忙。
李嫂子用泥给儿子糊了好几遍手,看着儿子的手稍微好一点,才松了一口气。
“文哥儿,多亏了你,要不是你看到,这孩子真把那八角吃嘴里,那可就要命了。”李嫂子一边拉着冯文道谢,一边后怕的掉眼泪。
冯文忙摆摆手,看着李嫂子怀里还在抽泣的豆哥儿,“这大热的天,嫂子怎么不把孩子放家里,让豆哥儿奶奶帮忙看一下。豆哥儿如今才两岁,正是什么都往嘴里吃的时候,这树下虫子多,实在太危险了。”
李嫂子一听眼泪又掉下来了,“要是有办法,我哪里舍得让他出来受这个罪,今年天大旱,我担心收成,就出来浇地,婆婆心疼我,也跟着出来了,帮忙挑水,家里实在没人,他现在又会爬会跑,不带出来我怎么放心的下。”
冯文听了叹了一口气,李嫂子嫁的是冯家村的冯冬,两人成亲不久,冯冬一场风寒没了,李嫂子就守了寡,还留了个遗腹子豆哥儿,李嫂子娘家本来想要李嫂子回去改嫁的,李嫂子放不下自己儿子,就一直留在冯家村,和寡居的婆婆住在一起,抚养儿子。
“孩子他大伯没来帮帮么?”冯文想起冯冬的亲哥哥。
“以前家里的农活都是孩子他大伯帮忙,可这次天太旱了,他大伯家的地都在岭上,庄稼死了不少,他大伯现在整日在地里浇水,我家这在低处,反倒好一些,我又怎么好意思去叫孩子他大伯帮忙。”李嫂子提起孩子的大伯,又感激又担忧。
冯文想起冯家老大当初为了照顾寡居的弟妹,和弟弟的遗腹子,特地把自家的好地换给豆哥儿家,自己选了离村较远的岭地,这岭地平日没什么,可就是怕旱。
“我要去给墓地的叔父送饭,你要不介意,我帮你带会豆哥儿吧。”冯文想了想说。
“这怎么好意思。”
“反正我今天本来就是带孩子,多一个也一样,”冯文指了指身边两个孩子,“只要你不介意我去坟地。”
“这孩子出生就没了爹,早不知上了多少次坟了,那就麻烦文哥儿你了,我等会浇完这几垄,就去你那接孩子。”李嫂子感激的把孩子递给冯文。
冯文接过孩子,提起食盒,冯平拉着小冯吉,两人朝冯家祖坟走去。
冯家村都姓冯,原是长乐郡冯家的一支,百年前因战乱才迁到景城,后在景城外定居。所以冯家村祖坟占地并不大,在祖坟的最外沿,一个巨大的新坟立在那,旁边有一个低矮的茅屋。
“爹!”小冯吉还没走到茅屋前,就大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