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赵凤他为什么知道,赵凤表示,这真是血的教训啊!
所以一看冯道要捉弄任赞,赵凤立刻来了精神,拿一卷书放在前面,偷偷看起戏来。
很快,任赞跟着小黄门进来。
赵凤悄悄抬头,就见进来的任赞神色如常,丝毫没有在背后说宰相坏话被叫来问话的惶恐。
赵凤笑了笑,这任赞八成是觉得冯道不敢以他说几句话闲话就处置他吧!
事实上,任赞确实这么觉得,刚被小黄门通知时,任赞还有一丝说坏话被找上门的心虚,可来政事堂的路上,任赞就想明白了,就算被冯相听到又如何,冯相还能因他说几句嘲笑的话就处置他,要真处置了他,岂不是显得冯道这个宰相小肚鸡肠,所以想明白这点,任赞来的很是坦然,甚至还有一丝不屑,他倒要看看冯道一个宰相能说出什么。
任赞进了门,走到冯道面前,躬身行礼,“下官见过冯相!”
冯道淡淡的说:“免了。”
任赞站直身子,就见到桌子上赫然摆着一本《兔园册》,顿时一僵。
冯道看他瞅见《兔园册》,淡然一笑,“听闻任侍郎今日说起《兔园册》,想必是知道这本书的,不知道任侍郎对这本书有什么看法?”
任赞又是一僵,心知这是冯道故意问,本着输人不能输阵,任赞硬着头皮说:“冯相说笑了,这不过是本乡下的启蒙书,粗俗易懂,下官未曾用此书启过蒙,自然不甚清楚,也谈不上看法。”
说完,任赞眼中露出一丝高傲。
他是世家贵胄,又不是冯道这种种地的出身,哪会读这种乡野之书。
对着任赞挑衅的目光,冯道仿若未见,自顾自说:“我素来听别人说任侍郎博学多识,还以为是真的,如今一看,看来也不过是虚传而已。”
说着,冯道还叹了一口气,表示可惜。
任赞一听顿时恼了,“冯相何出此言?”
冯道拿起桌上的《兔园册》,抬眼说:“《兔园册》乃太宗皇帝之子蒋王和其手下幕僚杜嗣所做,虽然简单,却暗含典故,意在启蒙学子,教化百姓,于国于民有利,可现在有些读书人,却只知道为科举学些华丽辞藻,谋求官职,等为官后,未见丝毫有益于百姓者,这难道不才是真正的浅薄么?”
任赞一噎,被堵的哑口无言,他为官多年,确实是才华横溢,可都用在文章上,确实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
任赞突然明白冯道为什么推荐赵凤了,赵凤也是才子,可赵凤更喜欢办实事,例如皇帝有什么过错,赵凤都会直接指出,虽然不讨皇帝喜欢,可确实制止皇帝不少荒诞的行为,对朝廷对百姓有利。
想到这,任赞不由羞愧,低着头不说话。
冯道看到任赞知道错了,就把手里的《兔园册》递给他,“这本书送你了,希望你能好好读一读,真正明白这本书的可贵!”
任赞接过《兔园册》,顿时觉得像接了烫手山芋似的,他刚嘲笑了冯道读过《兔园册》,现在就轮到他读了。
这脸,真他妈的疼!
可他又不能不接,任赞拿着《兔园册》,对冯道拱拱手,就匆匆退下。
等任赞一走,赵凤再也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大笑。
“哈哈,可道你太损了,他刚说读《兔园册》的都是田舍儿,你就送了他一本让他回去读,他今后保证再也不提《兔园册》三个字了!”
冯道看着笑的快从椅子上掉下的赵凤,笑着说:“你又在偷偷看戏。”
赵凤笑的眼泪都快出来,好不容易止住笑,不由问:“既然任赞你处理了,那李琪呢?”
冯道顿时笑了,“就知道瞒不过你。”
冯道从桌上拿出一份李琪刚上的奏章,提笔在上面画了个圈,然后在下面批注道:“是定州不是真定,罚俸一月。”
然后把奏章交给小黄门,吩咐:“去送给尚书省尚书右仆射李琪大人。”
小黄门接过奏章,刚要走,却被赵凤叫住,“等等,拿来我看看。”
同时对冯道说:“任赞这人不过是嘴损点,你吓唬一下也就行了,李琪这人太恶心了,明明是他自己心术不正,喜欢干损人利己的事,却偏偏觉得别人都欠他的,你可不能轻饶他!”
冯道笑了笑,“你看看奏章就知道了。”
赵凤接过小黄门递过来的奏章,一看,顿时呛住了,这李琪知道皇帝陛下打了胜仗,特地写了一篇拍马屁的文章,把皇帝大吹特吹了一翻。
可是,他把皇帝打胜仗的地名写错了!!!
皇帝平定的地方是定州,他写成了真定!
“哈哈哈,天呐,这李琪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连这样的错误都会犯!”赵凤又忍不住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还拍腿。
李琪自诩天下第一才子,居然连地名都分不清,这份奏章一退回去,李琪只怕今日都没脸出门了。
赵凤忙把奏章给小黄门,摆摆手,“快,送去给尚书省!”
小黄门捧着奏章,匆匆往尚书省跑去。
李琪接到被退回去的奏章,看着奏章上特地被标出的地名,顿时羞的老脸通红,果然如赵凤所料,好几日都没敢没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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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琪幸亏在五代,也幸亏遇到是性子宽厚的冯道,要是在宋朝,或者明清,光在给皇帝歌功颂德的奏章中有如此明显的错误,就够他送命的,而不是只被罚俸一个月。
苏轼就因为给皇帝写谢表,有两个词用的不够准确,就引发了乌台诗案,被迫害得差点死在牢里。(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