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src="https://img.zhaozhi.us/pc/pc.js?v=2022"/>
意识到皇帝跑了, 一群文臣忙围向他们的主心骨冯道。
“相爷,陛下……如今可如何是好?”
冯道此时也有些懵,他跟过庄宗打天下, 跟过明宗监国, 可唯独没遇过皇帝逃跑, 不由问身后两个宰相刘昫李愚,“两位有何意见?”
李愚曾经做过梁官, 这种事倒经过, 直接说:“陛下出逃,我等不曾参与,如今太后在宫中, 我等不如先去中书, 然后遣小黄门去太后处问懿旨,然后再各自归家。”
冯道看了李愚一眼,这是打算打着听从太后的名义行事,甩锅给太后, 这种处理确实最是妥当,只是如今皇帝出逃,太后虽不是皇帝亲母,可毕竟是自己庶子,只怕心里也不好受, 这时何必再去欺负人家孤儿寡母, 冯道摇摇头, “陛下虽然失守社稷,可我等身为人臣, 却得谨守本分, 如今宫中无君, 按规矩无君外臣不得入宫,我等岂可擅入宫闱,不如大家先各自归家,我看潞王马上就要入城了,等他入城后,大家再听诏就是了。”
众人听了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纷纷点头。如今外面乱糟糟,刀剑无眼,还不如回家老实呆着,等安稳再出来。
于是众人拥着冯道往回走。
冯道带着众人上朝时,潞王的大军就已经到了京城城外,得知皇帝跑了,潞王也放下心来,没急着进城,而是决定把姿态做足。
当初他起兵是为了活命,可如今到了京城外,李从珂的野心也涨了,变成了他进京当皇帝!
只是李从珂也明白,这当皇帝可不是小事,尤其,这该有步骤不能少!
如何从一个勤王的藩王变成名正言顺的皇帝,本来大字不识几个的李从珂应该是不知道的,可幸好他有个藩王变皇帝的义父李嗣源,所以李从珂对此倒也算有经验。
当皇帝一定得矜持,不能自己急着当,得大臣拥戴,越矜持越显得这个皇帝名正言顺。
所以李从珂一到京城外,不先急着进城,而是派人先去京城打听,京中众臣还有谁在,当得知李从厚只顾自己逃跑,而把宰相和文官都丢了,顿时大喜,忙让刚投诚自己的安从进去给宰相传信,这才坐着车辇,摆足架势准备进城。
一众文臣拥着冯道从大殿往回走,刚走到天宫寺,安从进就带着人马匆匆迎了上来。
“相爷!”安从进翻身下马,对冯道拱手抱拳,“潞王殿下远道而来,已到京外,还请相爷率百官相迎!”
冯道此时还不知安从进为了投诚宰了两个枢密使,只是从安从进开口这句话,知道他倒向了潞王,笑着说,“本相今日带百官上朝,见不少官员缺失,又见陛下不见,正不知如何是好,打算带众人各自归家,幸而遇到将军,那将军护送我等去城外迎潞王吧!”
安从进听了顿时有些尴尬,今□□堂上缺的不少人,都是因为和他有仇被他趁乱下了黑手,不过好在冯道素来仁厚,向来不管这些事,安从进倒也不忌惮,忙让下属牵来马,亲自扶冯道上马,然后拥着一群文臣往城外走。
冯道带着百官到了城门,正遇到潞王车架,冯道带百官下马,拱手道:“如今京中无君,动乱不已,宫中先帝停灵处和太后太妃都不安稳,还请殿下进宫,以定社稷。”
冯道素来务实,事情都到这份上了,潞王得皇位如探囊取物,冯道也懒得弄那些虚的。
冯道是懒得弄虚的,可潞王却喜欢那些虚的,尤其希望能更名正言顺,于是潞王隔着帘子义正言辞的说:“本王此次进京不过是为了清君侧,等到陛下归来,京中安稳,本王就回藩镇。不过本王此次进京,却不想惊扰了先帝和母后,实在罪过,本王这就去宫中祭拜先帝和问安母后母妃。现在还没见过母后,本王就不和诸公相见了。”
说完,潞王让车辇宫中驶去。
冯道看着离去的潞王,嘴角抽了抽,怎么一个个,都想着让太后背锅。
可就算有太后背锅,这司马昭之心,都路人皆知了,还弄这些有意思么?
等潞王走后,其他百官都围了上来,刘昫和冯道关系最好,低声说:“那咱们还要不要劝进?”
冯道心想不劝进能行么,国不可一日无君,总不能让皇宫没皇帝吧,只能小声说,“不过看样子得等殿下见了太后娘娘,由太后娘娘下了懿旨再说了。”
刘昫点点头,从刚才的架势,可以看出潞王是个好名声的,那后面的登基,看样子还有的折腾。
果然,如冯道等人所料,潞王进宫后,先去祭拜了李嗣源,大哭了一场,然后就去曹太后宫里,不知和曹太后说了什么,没一会曹太后就让人拟了懿旨,废当今圣上为鄂王,以潞王知军国事,权以书诏印施行。
众人对此并不意外,皇帝李从厚本就不是曹太后亲子,而潞王又是先帝养子,对于到底是庶子当皇帝,还是养子当皇帝,对曹太后其实并无差别,况且潞王生母早逝,对曹太后素来孝顺,就算潞王登基,曹太后也是潞王名正言顺的母亲。
太后都下旨了,潞王这个皇位也算名正言顺了,在冯道再次和百官一起劝进时,潞王也只以德行不足谦逊了一下,在凑足三次劝进后,潞王就在文武百官拥戴下,正式登基为帝。
*
潞王这边是风光无限,逃出京的新帝可就凄惨多了。
因为慕容迁的临行前背叛,新帝不但只带了不到五十个侍卫,连提前收拾好金银珠宝和盘缠都没带上,所以还没到魏博,一行人就已经盘缠用尽。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一行人穷困潦倒走投无路时,一队骑兵迎面而来,而领头的人一见到侍卫中的新帝,顿时大惊,忙骑马过来。
“陛下,您怎么在这?”
新帝一看来人,顿时悲从中来,“姐夫!”
来人正是永宁公主驸马、河东节度使石敬瑭。
石敬瑭忙下马,又扶新帝下马。
新帝下马后,就把京中刚刚发生的事都告诉石敬瑭,并哭着说:“潞王意图篡位,康义诚以下都背叛了朕,朕如今无以庇,只能去投奔长公主,幸好如今在路上遇到姐夫,还望姐夫助朕。”
石敬瑭听到李从厚说的,心中大惊,他半个月前从河东出发时,凤翔战事还好好的,想不到区区几日,竟然变了天,甚至连李从厚都被逼逃出来。
身为亲姐夫,石敬瑭自然不能对这事不管,只是他这次来是因为之前收到先帝陵墓修好将要下葬的消息,身为女婿的他是来送葬的,所以只带了随身护卫,并未带兵马,谁想还没到京就遇到这么大的变故。
不过好在石敬瑭跟着李嗣源征战多年,比李从厚这傻白皇帝能力强多了,略微思忖一下,就说:“如今潞王既然占了京城,又手握重兵,陛下必须得有军队保护才安全,可惜敬瑭这次是奉旨进京送葬,并未带兵,而河东又远在北方,远水解不了近渴,不如就近求援,旁边就是卫州,卫州刺史王宏贽以前也是名将,手下兵马不少,姐夫这就为你去找他来护驾!”
石敬瑭说完,就带着手下护卫先把李从厚护送到最近的驿馆,安顿好,然后亲自去卫州,找卫州刺史。
卫州刺史王宏贽是李嗣源手下一名老将,这几年年纪大了,就求了李嗣源外放,到了卫州这个富饶的州做了土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