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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元秋,我有没有说过,你很聪明。”苏默看着元秋,眸中有了光芒,心中也温暖起来。
这个小丫头明明看起来娇小可爱,在她母亲面前会撒娇卖乖,平素温和从容,可真正遇到事情时,才会让人看到她内心的强大力量,温暖善良,却带着清醒通透的锋芒。
对苏默而言,那是一种魔力,让他深深着迷。
元秋轻哼,“你说过我傻。”
“我的错,是我傻。”苏默微微摇头。
性格使然。
苏默多年孤寂,其实并不擅长跟人打交道,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社交,过得平静而简单,不需要分辨善恶,思考如何对待。对于靠近的人,从来都是一概推开。
起初在林家村认识元秋,后来又在皓月城碰上,甚至到成亲后的一段日子,阿福每次提到元秋,苏默挂在嘴边的一句话都是,“与我无干”。
与我无干……他封闭了自己的心,静静地在岁月消磨中等待死亡的降临,关在一方小天地里,与草木为伴,对人却无感。
因此苏默对于谢家兄妹的处理方式就是他一贯的行事作风,让他们滚得越远越好,他不会求他们,他们做什么也与他无干。
可当下,他喜欢上了元秋,冰封的心裂开了一个口子,他想活着,不能容忍有人伤害元秋,所以,谢家兄妹的行为与他有了干系,很多事都不一样了。
简言之,对谢家兄妹,苏默的思考方式是冰冷的仙人模式,元秋则更加理性,却也更人性。
这让苏默意外,惊喜,且有了新的感悟。
“行吧,希望你早点拿到解药,别再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都变丑了。”元秋话落,起身离开。
苏默看着元秋的背影,无声地笑了,他才不丑,元秋嫌弃他,其实是关心他,他知道。
“对了!”元秋突然回头,苏默立刻低头,收敛笑意。
“你的身体不适合动武,在得到解药之前切忌冲动,反正你手下有打手,让他们上,你指挥就行了。”元秋叮嘱苏默。
苏默轻轻颔首,“好。”
元秋出去,从外面把门关上,神色莫名。
她在思考一个问题,一个她曾经问过苏默的问题,他为什么又想活着了?
这个转变,也发生在谢镜辞到来前后。但知道解药的真相后,元秋确定苏默的变化跟谢家兄妹没有任何关系。
是因为谢寅的信?可元秋方才亲眼看到那封信,虽然的确有鼓励苏默的话语,但若说苏默因为最后那句“若是能活着,便好好地活”就立刻醒悟,发现生命的真谛,决定好好活下去,也不合理,甚至有点扯。
那几日,据元秋所知,并未发生什么大事。
那就是,因为什么人?
什么人呢?
元秋回到自己的房间坐下,揉了揉脸,眨了眨眼,喃喃自语,“该不会,是因为我吧?”
元秋脑海中浮现出她和苏默生辰那夜,苏默吃了她做的宵夜,说有事要跟她讲,让她留下,但到现在元秋也不知道苏默那时到底有什么正事,非要等吃完宵夜之后才能讲,非要等去果林里吃了无花果之后才能讲。
按照苏默原本的性格,根本不该有这种举动。当时元秋没多想,现在看来,苏默分明是找借口不让她走。
而且,苏默还以自己没洗手为由,让元秋喂他吃了一颗无花果!
大大地越矩,十分地不合理。
最近事情有点多,元秋回头看,认真思考,发现苏默真的变了。
按照给元秋和离书和定家规的苏默的性格,他就算病得要死,也绝不会住到她这儿来。
先前约定好的元秋要满足苏默的宵夜需求,但自从生辰那日后,苏默再没要求过吃宵夜,开始乖乖吃晚膳了。
而且,苏默会笑了!
这在常人身上不值一提,但苏默原本是个真正高冷,冷到冻死人的天仙啊!
至少,元秋刚认识苏默的时候,他根本不会笑,说话言简意赅,且能怼死人,根本不在意对方的感受。
但现在,苏默不止表情温和,说话也开始讲道理,再也不用最初那种“你只管说我理你算我输”的眼神看着元秋了。
甚至,元秋再迟钝也感觉到苏默在她面前,越来越喜欢收敛眼眸,似乎在藏着什么,不想让她发现。
而这,很好推理。
元秋不是自作多情,实在是越想发现的迹象越多,除了苏默看上她之外,没有别的原因可以解释苏默这些日子的转变。
而苏默努力在元秋面前装作跟从前一样,也没有要表白的意思,很好解释,因为他命不久矣。虽然有了转机,但若是最终得不到解药,再过两个多月就会没命,以他的性格,不敢跟元秋产生太多的牵扯。
元秋拿过一面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语气幽幽,“苏天仙,竟然,暗恋我?”
说实话,元秋有点想笑。
曾经无数次想揍苏默,她决定,等苏默熬过这一关,若是敢跟她表白,她就把和离书扔到苏默脸上,再把家规扔过去,让他吃了!
至于元秋对苏默的感觉,她认真思考过后,觉得更多的是朋友间的好感,因为在今日之前她从未想过两人会在一起这种可能性,也是拜苏默所赐。
当下发现这个秘密,元秋不会因为苏默喜欢她就立刻喜欢上苏默,这是两码事。
元秋决定,看在苏默快死了的份儿上,接下来就配合苏默,装做不知道他的心思好了,省得给他压力。这个仙儿命不久矣的时候突然找到了生命的意义,她不能破坏。
而她就把苏默当做一个病人来看待,同时也是朋友。
生死关头,谈什么情情爱爱,以后再说吧!
阿福在元秋回府之后就去找红苓,帮她一起处理惊马的善后之事。
两人回府,已是傍晚时分。
“有五个人受惊摔倒,伤得都不重,送去医馆了,给了足够的医药费和抚慰金。还有些摊子砸了的,东西坏了的,都照价赔偿,只多不少。”红苓跟元秋禀报。
“辛苦了。”元秋点头。
“小姐跟奴婢怎么还这么客气?”红苓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元秋笑笑,“算算多少钱,让阿福问他主子要。”
“主子的钱都是王妃的!”阿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红苓有点不明所以,问元秋是不是禀报容岚,好好调查一番到底是谁下这样的黑手?
“不必了,我下次见到娘会跟她讲。你去收拾一下,吃点东西,好好休息。”元秋摇头。
“是。”红苓应声便出去了。
晚膳摆在观景亭,苏默和元秋之间仍是淡淡的,看起来跟从前没有两样。
但元秋不再迟钝,便发现了苏默的眼神变化。他想伪装,但他其实并不擅长,因为原本的冷漠都是真的,从来没装过。
“对了,我又想起另外一件事来。那日陆哲和君灵馨成亲的闹剧,会不会也是谢静语搞鬼?”元秋问。
苏默轻轻颔首,“是她。”
“你当时就猜到了?”元秋挑眉。
“嗯。”苏默解释,“我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与我无干。”
谢静语伤害君灵馨,苏默根本不在意,也懒得理会。
晚膳后,元秋回房,苏默到药库去看阿福给他布置的新书房。他的书桌就正对着元秋的,若是两人都在里面,抬头第一眼就能看到彼此。
苏默心想,当时他昏迷着,不是他的意思,阿福做的,元秋也没让改,他又很喜欢,那就笑纳了。
苏默打开书桌的暗格,从里面取出一本封皮画着蓝色羽毛的书来,那是他正在写的秘密心事。
知道元秋夜里不会来这边,苏默便坐下,静静地磨了墨,略略沉吟后落笔:
“小丫头说那句‘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时,眼睛亮晶晶,可爱死了。
她的聪明,不是寻常的理智,丝毫不刻板,也并非小聪明耍心机,而是善良的,宽厚的,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