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没想到,那天她会连晚上八点的集合点名都迟到。前方恰好有两台车相擦,停着等交警看现场,占据了两股车道,导致他们一个红灯连续等了五次,二十分钟车子只滑出了五十米,舒曼蹙着眉头盯着前面排成长队的车流,刚才那点花痴的小心思早已灰飞烟灭。
“迟到会处罚?”
绿灯了,舒曼张望着,试图看清楚视线所及的最前排的车子有没有往前挪动:“没事,晚上八点会集合点名……那之前到就可以了。”
付希安抬手看了眼时间,按照目前这个速度,恐怕……“要是到不了呢?”
“呃?”
舒曼还没消化完这句话,电话突然响了,刚接起就传来沈蓉的咆哮声:“你跑哪里去啦?怎么还没回来?我听说今天你主子亲自来点,还有二十分钟就八点了,赶不回来你就死定了!”
舒曼欲哭无泪:“我……堵车。”
“你觉得这个理由很好用?我得换衣服了,回来之前赶紧想个好点的借口,挂了啊。”
舒曼挂了电话,转过头看着付希安,刚才沈蓉的分贝太高,想必说的话他也听到了,她只好尴尬地笑了笑:“没事,你慢慢开。”
身边坐着的人又不是出租车司机,可以抱怨也可以死命催,大不了车费双倍甩他的脸上。
因为这个人,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牵肠挂肚,何况今天还是他主动说送她回学校。舒曼整理了下心情,反正迟到一分钟和一小时没什么区别,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想个靠谱点的借口。
付希安就这样看着身旁的这个小姑娘拧着眉思考,舒曼突然偏过头问道:“付先生,如果你的员工迟到了,什么样的借口你才会接受?”
付希安:“既然是借口,为什么要接受?”
呃……对噢。
第一次迟到,战斗经验值为零,舒曼不耻下问:“那……要怎么解释,你心裏才会好受点?”
付希安挑了挑眉,敢情她是在拿他当预演啊,回答道:“迟到的又不是我,我心裏为什么要难受?”
咦……也是噢。舒曼:“那要找什么样的理由,可以让你原谅她,免除处罚什么的?”
付希安反问道:“你觉得可能吗?公司规章制度是摆放着玩的?”
舒曼的脸瞬间垮成一条蔫蔫的苦瓜,她果然还是太年轻了。一路上再无话。八点三十五分,车子终于停在了校门口,舒曼从来没有这么归心似箭过,当她走进门衞室时,才想起,刚才竟然连句谢谢都没说。再回首,车子早已消失在夜幕里。舒曼瞅了瞅,今天居然没有学生督察站岗,保安竟然也没有为难她,只问了她的名字,就放她进去了。舒曼踏进学校的那一刻,心底才舒了一口气,拿出手机拨给沈蓉。
为了尽快回宿舍,她走了条没有路灯的捷径,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自动挂断后再拨,舒曼的注意力完全在手机上,走走停停,突然额头“咚”的一下,似乎撞到了个人?
舒曼摸着额头,后退两步,仰起头,藉着手机屏幕的光亮才看清对面人的脸,这时手里的电话终于接通,沈蓉的声音充满了掩饰不住的开心,特别高亢,只听她道:“小曼曼,告诉你个好消息,今天点名你主子没来,学生督察那儿我也搞定了,放、心、吧!”
暗夜里,林荫小道上,身前的人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贺云岐身高足足有一米八七,舒曼瞬间感到有种压迫感弥漫下来,屏幕的蓝光恰好对着他的脸,从下往上看去,显得十分骇人。
舒曼已经被吓得神志不清了,手忙脚乱地掐断了通话,然后脱口而出:“主……主子好。”
“……”
“我……我散步……睡不着……”
“……”
“我……我有个快递,就去门衞那儿看看来了没……”
“……”
“教……教官,您还是说句话吧?”
贺云岐的声音很沉,从头顶灌下来,问道:“理由编完了?还有别的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一整盘的鸡肉把她的胆儿喂肥了,她居然反问道:“说别的你信吗?”
好半天没声音,舒曼悄悄抬头看过去。贺云岐的脸隐没在暗夜里,突然道:“念在你第一次迟到,明天考核过八十分我就当今天没见过你。”
真的吗?舒曼眨眨眼,再眨了眨,有些不敢相信贺云岐这么没原则,心裏想着一定要亲眼见他说出来,于是说道:“哎,教官你能往前走一点吗?这儿太黑了,我都快找不到你的脸了。”
“……”
等舒曼回到宿舍,描述完今晚的战况后,沈蓉指着她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道:“你这不是缺心眼吗?明知道你主子的脸黑得跟块炭似的你还这么说啊,哈哈哈哈哈。”
舒曼抱着自己的双肩包趴在书桌上叹气,有气无力地道:“六十分瞬间变成八十分,你说我现在开始喝红牛来得及吗?”
沈蓉很认真很正经地分析道:“满分1分25秒,你想想今天下午我帮你掐表的成绩,我估计……嗯,起码得提前一年喝吧。”
舒曼已经可以预见,自己的通报批评被张贴在公告栏里供人“瞻仰”的盛况了,这会儿忧愁真不是她多愁善感:“这样啊,那书一年后再还你吧。”
在回宿舍前,舒曼好奇地仔细翻了下那本小人书,她终于知道,沈蓉为什么死活都要拿回来并且不能提是她的,因为最后一页上,写满了叙诚的名字。
大概心中存有爱情的人,都会在那个人住进心底的瞬间成为一个傻瓜,做一些旁人认为毫无意义、自己却沉浸其中的事情。
她想,她也是。“……”
沈蓉扑通一跪:“女神,明天我帮你作弊。”
第二天下午,当她站在烈日炎炎下热身时,终于见识到沈蓉作弊的手段了,就是集结了一群人,打算在贺云岐最后掐表时,来捣个乱。
舒曼无语地擦汗,她这是当贺云岐白痴呢,还是把自己当白痴了?警校的男生虽然体格都不错,但是贺云岐那完全是特种兵的身材,何况平时他一个眼神就能完全定住他们,两军对垒,实力悬殊天差地别,还选择硬碰硬的战术,智商不足也得有个底线吧?!
已是下午三点,头顶的太阳依旧亮得她睁不开眼,她扭了扭右脚踝,天要亡她,现下也只能一心赴死了。
沈蓉突然跑过来,背对着贺云岐的方向,拉着她朝旁边努了努嘴,说道:“看见没?”
“看什么?”
舒曼朝她指示的方向看过去,操场旁边正好是篮球场,这么闷热的天气,光是站着就能冒一身汗,竟然还有人在打球,舒曼在心裏钦佩,这是有多热爱这项运动?
“等会儿你跑到第二圈回过来的时候,那边会有人不小心手滑,把篮球丢过来,你呢就来个假动作摔倒什么的,懂?”
舒曼愣愣地听她说完,直到沈蓉拍了拍她的肩,抿着唇点了点头,一副“姐只能帮你到这裏”的表情,然后退至一旁,舒曼才彻底反应过来,她这是在布置新战术?
有新战术你到开场前才告诉我?难道不是应该昨晚整夜密谋研究细节如何应对,然后才可以天衣无缝地配合吗?假动作也是要练习的啊,浑蛋!
没想到沈蓉的新战术,最终不仅帮她逃了往返跑、迟到既往不咎,甚至连这学期期末都不用再去上课了。当时手滑的那位同学还在选助攻的角度,身旁突然有人跳起来想“火锅盖帽”,那位同学心一慌,直接将球甩了出去,那么巧砸上了她的脑袋。
轻微脑震荡。直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舒曼还是觉得有些眼冒金星,脑袋嗡嗡的,她靠在床头,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眼罪魁祸首,问道:“你坐那么远干什么?怕我打你吗?”
沈蓉把凳子搬到离病床最远的地方,缩了缩脖子,心虚地问候道:“呵呵……头还痛吗?晕不晕?”
她闭起眼睛:“你猜?”
门被推开,贺云岐手里拿着病历卡和一个纸袋走了进来,对着病床上的人说道:“观察一周,你们中队长那儿我会说明的。”
舒曼有呕吐现象,虽然拍了片没什么大问题,但保险起见,贺云岐还是决定让她先住院观察一周。他转过身,看了眼还躲在角落里的人。他是谁,在部队待了近八年,有七年在做战略分析,两个小姑娘的那点心思和伎俩怎么骗得过他,只是现在也不是训人的时候。
他扬了扬手里的纸袋,说道:“洗漱用品我买了,还缺什么别的让沈蓉帮你去买,不过她八点前必须回学校,等会儿我帮你请个护工。”
“不用了教官,我也没手脚不方便,自己可以的。”
舒曼连忙摆手,朝坐在远处的某人看过去,“蓉蓉,你跟教官一起回去吧,晚了打不到车的。”
省得等会儿我想揍你。沈蓉呵呵笑,哪敢这时候就撤,她是要留下来端茶倒水赎罪的:“教官你先走,八点前我一定走进校门。”
贺云岐留下五百块钱,又叮嘱了几句才走。沈蓉这才战战兢兢地挪到病床前,主动承认错误跪求原谅:“我的错,绝对是我脑残,我接受你任何形式的惩罚,只是别打脸。”
舒曼没好气地将她的脸拍过去,沈蓉顺势半蹲着趴在床边,仰着头继续扮可怜相:“晚上我不在这儿,你有事找我哥,他今天正好值班,电话号码我等会儿发你。”
舒曼抓住了重点,诧异道:“这裏是仁禾?”
沈家是医生世家,她哥是舒城最贵的私立医院仁禾医院心胸外科的招牌,舒曼晕过去后,贺云岐第一时间开车将她往医院送,仁禾并不是离学校最近的医院,但是沈蓉坚持将她送来这裏,毕竟有熟人在比较放心。
沈蓉举手:“住院费算我的。”
“……”
你以为请客吃饭呢姐姐?
傍晚六点的时候,舒曼终于成功将她赶了回去,头还有些晕,干脆就睡觉,等醒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下午的时候一直干呕,没有食欲,这会儿醒来倒是觉得饿了,医院里有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沈蓉临走的时候大致描述了下位置,舒曼起身去觅食。
她找到电梯坐到负层,打开门却发现是个停车场,她又坐回去找另一部电梯。舒曼住的这栋楼都是VIP房,小单间里微波炉、冰箱、洗手间一应俱全,陪护的家属几乎不需要出门,楼道里很安静,所以一下子她连个问路的人都找不到。
仁禾楼层的设计太迷宫,舒曼走了几个来回,终于找到另一部电梯,门打开,舒曼看见电梯里站着个人,喜上眉梢,边走进去边问道:“不好意思,你知不知道这裏哪儿卖吃的?”
等舒曼仰着头站定,看清对方的脸,瞬间石化了。付希安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姑娘,眼神蒙蒙的,问道:“饿了?”
……
没反应。“想吃什么?”
小姑娘还是没反应。
舒曼背对着门,付希安将她拉到自己身旁,然后按了负一层,电梯缓缓下降,而身旁的人还沉浸在懊恼的情绪中,怎么每次见他都是饿了要吃饭,要是被当成饭桶怎么办?
电梯出来左拐就是便利店,付希安扫了一圈,问道:“吃香芋包还是豆沙包?”
舒曼被香味吸引住:“能吃关东煮吗?”
“很喜欢吃?”
“嗯嗯。”
她点头,晚饭没吃,这会儿是真的很饿,而它真的很香。“不能。”
“啊?”
舒曼没想到他干脆利落地拒绝,一时不知道接什么话。“一个豆沙一个香芋,再拿杯热豆浆。”
付完钱,接过袋子走人,舒曼只好默默地跟上。到了电梯口,他看了眼身旁满脸失望的小姑娘,笑着道:“不新鲜。便利店里炒面、鸡腿饭等什么都有,但都不是新鲜的东西,只有蒸箱里的包子,是当天的供货,所以你只能吃这个。”
找了个休息区坐下,付希安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在喜欢的人身边啃包子,压力实在太大了,舒曼尽量让自己的吃相好看一点。
等她把包子啃完,他问:“怎么住院了?”
“噢,不小心被同学用篮球砸了下头,没什么大问题。”
舒曼尴尬地笑了笑,问道,“你呢?”
“来看望长辈。”
“噢,那你快去吧,不好意思,耽误你了。”
付希安起身:“一个人?”
舒曼点头:“嗯。”
“走吧,先送你回去。”
舒曼也没矫情地推辞,只是单纯地想,能在一起多走一段路也是好的,即使这裏是医院,一个生老病死的地方,一个和浪漫这个词完全沾不上边的地方。
一段路,两个人,即使还未肩并肩,也会成为心中美好的回忆。走到一个三岔口,舒曼突然顿住脚步,左右张望犹豫不决举棋不定,最后选定了一个方向,正准备走过去,身后的人突然问:“不记得病房号了?”
被看穿了。
舒曼红着脸老实承认,点了点头。哎,还能再蠢一点吗?她内心已经泣不成声,这下不仅是个饭桶,还是个笨蛋,完全是负分形象了。付希安的手机正好响起来,他打了个手势让她等等,便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电话是凌玿打来的:“老大,你哪里去了?伯母说没见着你来?”
付希安:“一会儿就过来。”
凌玿:“你不会在自家医院迷路了吧?所以我说当初那个设计师是个变态……”
付希安打断他:“去查个病房号,魏舒曼。”
没一会儿,付希安收了手机走过去:“A5303。”
“啊?”
“你的房号,左拐第三间就是,我还有事,自己可以回去?”
“噢噢,你去忙吧。”
舒曼挥手再见,转过身很快地回到自己病房。
付希安到十二楼的时候,凌玿正好从另一部电梯里走出来,手上拎了个保温瓶:“独家秘制燕窝粥,伯母的最爱,快,拿进去尽孝道。”
付希安接过保温瓶拍了拍他的肩,以示赞许,推开门,病床上没人,走到里间的小客厅,才发现要见的人坐在沙发上。
付希安在她身旁坐下:“妈,怎么还没睡?”
沈怡正在看一本时尚杂志,眼皮都没抬下:“心脏疼,睡不着。”
付希安将保温瓶打开,盛了一碗出来,说道:“护士说你今天晚饭都没吃,你最爱的燕窝粥,喝一点?”
沈怡将杂志放下,冷着脸道:“糖衣炮弹也没有用,她不走,我是不会出院的。”
“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以后想见我了,就来这裏。没别的事,就早点回去休息。”
付希安将碗放下,揉了揉眉心:“妈,Jolie还小……”
“小?”
沈怡的音量高了几分,打断他,说道:“18岁以上就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我记得你爸去年刚去伦敦帮她办过成人礼。
“也幸亏她是个丫头,要是个儿子,以你爷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付氏说不定就落到她们手里了。
“你当她是妹妹对她好,我不反对,但是别杵在我眼前。我看见她的影子脑袋就疼。”
Jolie是付希安同父异母的妹妹。当年付钦国刚接手伦敦分公司,为拓展那边的业务,经常参加一些画展和慈善拍卖会。Jolie的亲生母亲当时是位小有名气的艺术家,付钦国买过几次她的画,后来在付希安9岁那年,小Jolie就出生了。
纸终究包不住火,沈怡的娘家也是名门,这种家庭的婚姻,从来都不是说离就能离的,当年的沈怡压下心底所有的愤怒,以退为进在付封面前立了一条铁律,只要她还在这世上,她们就不许入境。
后来Jolie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觉得自己特别委屈,好几次偷偷回国,每次都去付宅闹个鸡飞狗跳才肯走。
她没有遗传到艺术家的细胞,倒是有着艺术家的脾气,你不喜欢我,我也不要喜欢你,连你说的这种语言我都不喜欢。为此,从小到大她赶走了无数个中文老师。
沈怡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有多坚决,付希安是知道的,Jolie三番五次偷偷回国来闹,她已经忍了下来,再让她退步是不可能的,他想了想,说道:“我明天派人送她回伦敦。”
付希安看着沈怡喝完一碗粥后才出来的,凌玿正趴在护士台边和小姑娘们聊八卦,看见他走过来,抛着媚眼和姑娘们说再见。
付希安边走边道:“明天你去送Jolie回伦敦。”
凌玿一听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老大,我又做错什么了?我改还不行吗?”
Jolie公主的脾气属于前一秒扬言要烧你家房子,下一秒就直接拐去买汽油和打火机的那种,她说的最溜最完整的一句中文就是,说到做到真君子!
凌玿每次去收拾和她沾边的事,回去都要吃上三碗饭才能补回点元气,他声泪俱下:“虽然我们家不是九代单传,但我也是个儿子啊,很娇贵的。”
付希安停住脚步,一脸赞同道:“说得挺有道理,明天我让凌叔来接你回去,好好当个娇贵儿子。”
凌玿立刻了,征求意见道:“娇娇公主要是反抗,我能用绳子吗?”
电梯到了,两人走进去,付希安说道:“把Amy调去伦敦。”
Amy是付氏旗下G&S影视公司的王牌经纪,人称冰姐,她手上的艺人,几乎都拿过小金人。
凌玿有些不明所以。付希安:“Jolie一直想进演艺圈,让Amy带她。”
电梯缓缓下降,付希安看着那一排数字键,心裏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随后就伸手按了个五:“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付希安走到A5303门口,犹豫了下,抬起的手终究没敲下去,刚转身想走,拐角处突然出现个身影。
他站在原地等着。小姑娘走路实在太专注,走近,再走近,直到两人相距只有两米时,才猛然发现他的存在,显然是吓了一跳,随后下意识地将手里的东西往身后一藏。
付希安想笑:“不是有洁癖吗?还吃这么不干净的东西?”
舒曼讪笑了下:“呵呵,您记性真棒。”
讲座那天,她不过是随口胡扯了句,他竟然还记得。
付希安:“这么晚了还不睡?”
舒曼喃喃道:“傍晚睡了一觉,现在不困了。”
付希安走过去,站定在她身前。她穿着医院统一的病号服,齐耳的短发,看着松松软软的,两个人靠得那么近,周围都是他的气息,舒曼只到他的肩头,她第一次觉得一米六二的身高实在太矮。舒曼盯着他的领结,完全不敢抬头。
突然,他身体往前倾过来,左手搭上她的肩膀,宽厚的掌心热热的,她整个人瞬间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手里一空,等她反应过来,特意跑去买的关东煮已经到了付希安手里。
“吃了这些更睡不着。”
舒曼还矇着,没说话。付希安蹙了蹙眉:“是又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