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希安没理她,接着倒了一杯,继续喝。舒曼急了,可别真的醉了,这屋里可只有一张床,她伸手就将另一瓶酒拿走,起身想要把它藏起来,付希安眼疾手快地将人一拽一捞,舒曼抱着酒,整个人就跌在了他怀里。
舒曼挣扎着要起身,付希安手环着她的腰,不许她动,笑着说:“这个蜜酒是真的好喝,你尝尝?”
舒曼生气:“我不要,你放开我。”
“不要喝为什么还要拿走我的酒?”
舒曼气呼呼地道:“我怕你喝醉明天开不了车。”
付希安闻言,脸上的笑愈发勾人:“曼曼,我酒量很好。”
舒曼这会儿倒是真的不确定他有没有醉了,因为喝醉的人通常都说自己没醉,何况付希安温柔时有,但很少这么笑,笑得这么动人心弦,那一双眼,深邃如墨,似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舒曼愣怔的时刻,付希安已经拿走了她手里的酒,顺势将她的身体扳过来坐,两个人都刚洗过澡,身上混着一样的沐浴露的味道,香香的。
付希安抱着她,怀中的人刚才半干的头发这会儿已经全干了,乌黑润泽的发丝散开着,屋里的灯设计师选的都是最柔和的昏黄色,映照下来,衬得她的脸愈发白皙动人。
刚才他确实是装醉,这点酒,怎么可能是他的量?而这会儿却是真的醉了,目光落在她的双唇上,那儿红润饱满,只是犹豫了那么一瞬,低头,吻便落了上去。
先是蜻蜓点水,轻软地碰撞,舒曼被这么一碰,整个人似乎惊醒过来,身体下意识往后退,原先就扶在她背上的那只手,猛地往前一推,勒紧了她的腰,嘴上的动作便改成了轻吮。
舒曼被突如其来的一推,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心裏“啊”的一声,声音没有发出来,倒是嘴巴微张,他的舌头便趁势缠了过去。
他喝了一整瓶的蜜酒,那醇厚的、甘甜的味道,瞬间在她的味蕾上炸开,她的理智,只清醒了那么一瞬。
两个人的呼吸乱了,他的追逐,她的回应,那么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他的吻每落到一处,便有一种酥麻的感觉传遍她的全身。
他呼出的气息萦绕在她耳际,她的双手无力地搭在他肩上,而他的声音,似呢喃般在她耳边轻响着:“曼曼,我好想你……”
她已完全被蛊惑,埋藏在心底的情早已被催动,他的手正要往下移,电话铃声突然响了。
舒曼猛地睁开眼,整个人瞬间清醒了,猛地将人推开。低头,这才发现,她身上浴袍的带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解开了,她慌忙拉好袍子。付希安的手机就放在饭桌上,他这会儿脸色铁青地伸手去拿,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识趣。舒曼正要从他身上下去,侧过头,恰好看到他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如果说刚才电话铃声是让她清醒,那么此刻,屏幕上的名字,无疑是冬夜里的一盆冷水,将她从头淋到脚。
整个人,瞬间遍体生寒。付希安自然感觉到她的变化,将手机往桌上一扔,就要去抓她,她跑得快,连拖鞋都没有穿,赤着脚就往楼梯的方向跑。付希安腿长,追上了,拉住她的手,又被她用力甩掉。到了楼梯上,付希安从身后抱住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道,她猛地转过身,将人一推,付希安站不稳,往后退了几步,幸好拉住了扶手才没有摔下去。
舒曼推完人转身就要跑,脚下却踩空了,整个人狗吃屎一样摔在了楼梯上。
付希安大喊一声:“曼曼?”
舒曼跪在阶梯上,也不知是因为摔疼了,还是心脏疼,付希安将她扶正坐在楼梯上时,她脸上早已布满泪水。付希安看到她膝盖上蹭破了层皮,红红的血丝渗了出来,心疼地道:
“曼曼,疼不疼?”
舒曼拨开他的手,吼道:“付希安,我说过,我不是你婚姻之外的调剂品。”
她趴在膝盖上,终于忍不住大哭了出来。她的心,狠狠爱过,也死过。她不想再死一次,因为那样的感觉实在太难受太难受了。
她哭得肩膀一颤一颤的,付希安蹲在她身前,伸手去拍她的背,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付希安,你放过我。”
付希安看着她哭,心都揪着,等她哭的声音小了,顺了气,才捧住她的脸,认真说道:“曼曼,我没有结婚。”
泪水太多,都睁不开眼,付希安帮她抹掉眼角的泪:“我、没有、和陆嘉琦结婚。”
“婚礼最后终止了,也没有领过结婚证。”
同样一句话,沈蓉也说过。她当时只是震惊,震惊之余是怀疑,后来她去搜那年的新闻,确实有婚礼终止的报道,可之后,付氏与陆氏合作得风生水起,外界依旧将陆嘉琦当成是付太太,而他也从未在公开场合否认过。
她当时坐在电脑前看着这些旧闻,甚至觉得自己很可笑。而现在,那个人蹲在她身前,亲口在说,他没有结婚,可她心裏是一个字都不愿再去相信了。“等你哭完了,听我解释好不好?”
“不好。”
沉默。良久后。
舒曼看着他:“付希安。”
“嗯?”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可语气里,皆是慎重与疏离:“你没有结婚,我回来,不代表我们就要重新开始。”
两人对视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舒曼起身,才发现脚扭到了,钻心地疼。付希安想抱她走,她摇头拒绝,站起来,扶着扶手想自己走回房间,就算跳着走也行。脚是真疼,舒曼吸了口气咬着牙,单脚跳了几级楼梯,付希安蹙着眉看不下去,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走向房间。怀里的人挣扎,付希安冷着脸,斥道:“别动。下周你的电影就要开机了,你想瘸着去工作?”
怀里的人,果然乖乖不动了。
他将人放到床上,出去打了个电话,再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瓶药酒。
付希安去洗手,将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开始帮她擦药酒,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手法,还顺便帮她在脚踝上按摩,舒曼总觉得这个样子看起来太暧昧,清了清嗓子道:“那个……我可以自己擦的。”
付希安没有理她,可手上的力道却是突然加重,舒曼疼得龇牙咧嘴,付希安冷着声音道:“还乱动吗?”
付希安的脾气,她最了解不过,温柔时,能将你的心哄成一摊水,发怒时,可千万别去顶嘴。
舒曼靠在床头,干脆就闭目养神,心裏还是暗暗舒了一口气,幸好已经洗了澡,否则这个样子……
她养着神,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付希安替她按摩了大约二十分钟,确保明天脚踝处不会肿起来,去洗手间将手洗干净回来,才发现人已睡着了。
付希安站在床边,看着靠在床头明显已经熟睡的人,忽然失笑,刚才还跟个小刺猬一样,一定要睡沙发,这会儿却是那么安心地睡着了。
付希安将人抱起来,放平,再微微抬着她的头,帮她把枕头垫好,凑得近,才看清她脸上全是泪痕。
他去洗手间拿了块毛巾,用热水泡一泡,拧干,回来将那张小花猫脸擦干净。
付希安下楼,打了电话叫人将饭桌上的碗筷收走,熄了灯,再回到房间,侧躺在她身边,撑着头凝视身旁呼吸均匀的人。
接近午夜,万籁俱寂。他的声音很轻,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你不是问我,到底丢了什么东西吗?
“我丢了你的心。
“现在,我要把它找回来。”
第二日早上,舒曼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坐起来,身上的浴袍还是完整的,才吁了一口气。
她起床去小阳台上收衣服,刚下地,脚踝处传来一阵痛,这才想起昨晚扭到了脚。
几乎是一蹦一跳着去的洗手间,换上衣服洗漱,刚打开门,就看到付希安站在浴室门口,右手举着,似乎正要敲门。
他是听到动静才上来的,猜到她醒了,目光落到她脚上,问道:“还疼吗?”
舒曼点头:“嗯。”
昨晚他帮她擦过药酒,按摩过,脚踝倒是没有肿起来,但还是很痛,舒曼说了声:“谢谢。”
“早餐吃什么?面还是粥,或者有没有特别想吃的?”
舒曼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吧。”
付希安想抱她下楼,她坚持自己走,一个人慢慢挪了十分钟,才走到餐桌。
两人简单吃完早餐后,就出发了。从前台的大堂,到停车场有一段路要走,付希安这次干脆也不问了,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径直往外走。昨晚演前台的那位张经理,亲自将他们送到门口,脸上堆满亲切的笑容,舒曼只是惊呼了下,到底顾及着有人在,没有闹着要下来。
到了车上,舒曼扭着头完全不想搭理他。心裏有情绪,没怎么注意路面,所以车子开动了十五分钟左右,舒曼才觉出不对劲。
她看清了车子走的方向,心裏生出不好的预感,紧张地问道:“你又要去哪里?”
她记得昨晚来这儿只是上了高架桥,如果回去,原路返回要上的也是高架桥,可这会儿他却拐上了高速公路。
付希安惊讶于小姑娘的观察能力,笑着解释道:“车子没油了,走高速,前面有个休息站,是最快能加到油的路程。”
舒曼不信他,特意凑过去看,发现仪表盘上确实亮了黄灯,才“噢”了一声,坐回去。
到了休息站,付希安去加油,舒曼想下车去洗手间。到底是人多的地方,付希安也没坚持要抱她去厕所,只关照她走得慢一些。
加完油她还没回来,他就去便利店买了两瓶水和一些吃的。刚回车上,手机突然响了,是Jolie打来的,付希安接起来,就听到一连串发音很奇怪的话。“快羊砸碎拉州娘皮米三道还有羊肉串儿……
“要吃这些。”
昨天付希安特意问她想吃什么,说想到了就带她去吃,于是Jolie很认真地想了一天一夜。当然,最主要的是,她很闲。
从她小时候第一次偷偷回国大闹付宅以后,十几年来她回中国的次数大约有二十多趟,可每次回来她的目的只是闹一闹,闹完心满意足了就被付希安派人遣送回去,吃中餐尝美食从来不在她心裏的行程单上面。
进了演艺圈以后,她更是被控制饮食,乱七八糟上火致痘的东西,Amy从来不许她碰的。
所以她昨天特意让助理去买了几本具有中国特色的美食杂志,翻了一晚上,中文介绍她看不懂,但杂志里的每一张图片都拍得特别好看。她挑挑选选,就想好了要吃什么。知道自己中文不好,还特意让助理标好了发音,她窝在沙发里,一手拿着开了扬声器的手机,一手拿着杂志,照着念。好半天,她哥都没反应,Jolie蹙了蹙好看的眉:“Hello?”
付希安是真愣住了,又问了一次:“你想吃什么?”
Jolie就认真地按着音标,语速放慢再念了一次。付希安这回终于听明白了,真是哭笑不得,她想吃的是,烩羊杂碎、兰州酿皮、蜜三刀和羊肉串……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整出来的心愿菜单。付希安不想再跟她扯中文,换了英语和她说话:“这些东西都是辣的,会上火,会长痘,Amy允许你吃?”
“你带我偷偷吃不就行了?”
“不行。”
付希安对Jolie一向是该纵容时,绝不让任何人欺负她,该严厉时,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愿望被驳回,又不敢忤逆,Jolie挂了电话,铁扇一挥,将桌上和手里的杂志全扔了。以前她每次在付希安这儿碰了壁,都会找凌玿发泄一下,但她昨天被警告过了,对凌玿还是要好点的。
Jolie的视线突然落在茶几的剧本上,想了想,问助理拿了手机,翻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付希安刚挂完电话,没一会儿,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是舒曼的。她的手机就扔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付希安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皱了皱眉,想了想,就帮她接了起来。
果然,一接通,那边传来特别傲娇的口气,问道:“法语翻译请好了吗?
“我今天倒是有空的,你来吧。”
付希安冷冷地回了一句:“她没空。”
Jolie拿着手机蒙了一下,怎么是男人的声音?打错了?拿开手机看了下名字,没错啊,难道是助理存错号码了?最关键的是,这个男人的声音很像她哥啊!
Jolie问:“你谁?”
“是我。”
付希安还想叮嘱她几句,那边倒是干净利落地直接挂了电话。Jolie几乎从不关注她哥的感情状况,应该说,就算关注了,也不知道从哪里去套消息,凌玿的嘴巴紧得很。三年前,唯一一次,那会儿她刚入娱乐圈,Amy每天给她排了满满的课程,她无意间才从网络上看到关于付希安婚礼的报道,甚至都没看全,她就打电话去控诉。
那次付希安主动解释,那场婚礼只是商业合作,并没有真的结婚。并保证,以后若是找到了她的嫂子,一定第一时间通知她。
所以她从没去探究过付希安的感情世界,一直觉得,如果他谈了恋爱,一定会第一时间将人领到她面前,让她喊人的。
上次剧本会时,Jolie只觉得舒曼有些面熟,直到昨天才想起来,上次在餐厅里偶遇过。
只是她总觉得,自己以前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