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他打了时瑾的电话,声音微颤“帮我。”
褚戈消失了,King也消失了,连Yan都不知道他们的行踪。洗粟镇没有通讯网,姜锦禹查不到任何网络信息。
“姐,”
姜锦禹顿了一下:“我要去洗粟镇。”
姜九笙思忖片刻:“等有确凿的消息之后再去。”洗粟镇是毒窟,若是毫无准备地擅闯,太危险。
姜锦禹想也不想:“等不了,褚戈一定出事了。”他惶惶不安,有很不好的预感。
“不用去了。”时瑾挂了电话,从书房出来,“洗粟镇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发生了什么事?”
“褚南天的弟弟褚智鹏夺权,弑兄杀嫂后,一把火烧了镇子。”时瑾猜测,“上次在游乐园袭击你们的那帮人,应该就是褚智鹏派来的。”
这样看来,褚智鹏是早有预谋。
姜锦禹脸色都白了:“那褚戈呢?”
“逃了,或者,”或者没命了……
后半句,时瑾没有明说,姜锦禹也猜得到。
时瑾动用了所有关系,在各国找褚戈的下落,只是,山高皇帝远,又毫无线索,要在国外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姜锦禹请了假,从褚戈失踪那天起,就再也没有去过学校,他不眠不休,把连通洗粟镇的海陆空路线都植入了信息监控,只是,都没有发现褚戈出境的信息。
他把自己关在公寓已经第五天了。
“舅舅。”
天北推了门进去,双手抱着个很大的饭盒:“我给你端饭来了。”
姜锦禹还盯着电脑屏幕,许久,没有给一点反应。
“舅舅。”天北手也不收回去,还端着饭盒,“我手酸了。”
他这才接了,随后放在了桌上。
天北站了一会儿,饭盒还是被晾着,他踮脚去拉姜锦禹的袖子:“舅舅,先吃饭。”
“我不饿。”
舅舅早饭没吃,午饭也没吃,天北怕舅舅饿着,去搬了个小凳子过来,垫了纸踩上去,把饭盒打开,把筷子塞到他舅舅手里。
“也要吃的。”小孩子的声音脆生生的,稚气未脱,有一点奶声奶气,“吃饱了才有力气等褚姐姐回来。”他拍拍舅舅的肩膀,老气横秋地像个大人一样,“舅舅别难过了,爸爸在帮舅舅找褚姐姐,天北相信爸爸,也相信褚姐姐,一定会找到的。”
这软软糯糯的安慰话刚说完,桌上那盏心形的灯毫无预兆地亮了。
他知道,是她。
一个月后,姜锦禹收到了一封邮件,来自巴塞,只有两个字:等我。
次日,他就飞去了巴塞,可没有寻到人,他在那里待了七个月,从一月,到七月,时瑾和他通过三次电话。
他刚到巴塞的时候,是严冬,时瑾告诉他褚戈不在褚智鹏手里,被他父亲的亲信带走了。
年尾时,时瑾说查了所有褚戈出现过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人,甚至,找到了那几个亲信,也没有褚戈的下落。
最后一次是来年年初,时瑾说:“之前查的地址都是假的,她不想你找到她。”
褚智鹏还在盯着,她不想把他牵扯进这趟浑水里。
姜九笙让他回国,姜锦禹没有答应,只是说再找找,再多去一些地方,直到King回国。
那时候已经仲夏了,King没有回御景银湾的住处,而是租了一间地下室,姜锦禹回国就去见了他。
King少了一条左腿,高位截肢。她
他云淡风轻,说:“被炸弹炸掉的。”
除此之外,什么细节也没有提。
姜锦禹问:“她呢?”
King和以前不大一样了,瞳孔的颜色灰暗,没有什么光:“我不能告诉你,我向Chuge小姐发过誓。”
他背过身去。
姜锦禹按住他的拐杖:“我求你。”
King还是摇头:“Chuge小姐也求过我,说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能透漏一句。”他停顿了会儿,“我只能告诉你,她做的事情很危险,如果你知道了,她会更危险。”
之后,King就一言不发,什么都不在透露。
姜锦禹走后不久,又有人来敲门。
King拄着拐杖去开门,是个年轻的女孩,留着学生头,秀气又斯文,她很面熟,很像一个人:“请问你找谁?”
女孩说:“我找你,金老师。”
是她,瘦了六十斤的边落落,她来找他了,她面目全非,他也是。
King侧了侧身体,把截肢的那条腿往后藏,用蹩脚中文说:“你认错人了。”
“没有。”她走进去,踮起脚,手从他眉尾拂到脸上,“我认得你这个疤。”
晚上。
十一点,姜锦禹还在时瑾的书房里,时瑾挂完电话,他就问:“有没有消息?”
“嗯。”
他顺着King这条线确实查到了一些东西。
“她在哪?”
时瑾说:“金三角。”
姜锦禹脸色稍稍变了,眼里蕴着一团化不开的浓墨色:“她在那做什么?”
“运毒。”时瑾把电脑里的资料掉出来,“确切地说,是假装运毒。”
“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做了警方的内应,就潜藏在褚智鹏的集团底下,帮他走私运毒。”
难怪,她不让他找到他。
。
两年后。
九月开学季,西交大的桂花开得正盛。
上课铃声响,年轻的教授走上讲台,放下书,声音带着微微凉意:“这学期的汇编语言与微机原理由我来教。”顿了一下,他将电脑打开,“我姓姜,你们可以叫我姜老师。”
讲台下面一片嗷呜声。
关于姜锦禹的传闻,在西交大几乎无人不晓,除了他在计算机领域的天赋之外,最广为人传的是他和他女朋友之间的花前风月三两事。
故事里的女主角,听说,去了远方,他呢,就等在原地,一复一日。
学生们对此好奇得很,胆大的就问了:“姜老师,你结婚了吗?”
他眼神冷冷清清的:“不要问和专业无关的问题。”
眼里有故事啊。
“姜老师,你点到吗?”
“不点。”
“期末划重点吗?”
“不划。”
还是有年轻的女生不死心,壮着胆子旁敲侧击:“姜老师,你有女朋友吗?”
姜锦禹拧眉,刚要开口。
门口,女孩子的声音被风吹进来了:“他有女朋友了。”
一时间,教室里一百多双眼睛看向门口,包括姜锦禹。
咚。
讲台上的水杯,被他无意打翻了。
门口的女孩穿着白色裙子,头发剪得短短的,有些清瘦,脸却很圆,眼睛也是圆圆的,她笑了笑,眼角的弧度就弯了,浅棕色的瞳孔里坠着星星,亮晶晶的。
“你们姜老师有女朋友了。”
她重复了一遍。
然后,她探出头去看姜锦禹:“抱歉,我想等你上完课的,没忍住。”
他把打翻在地上的杯子捡起来,放好:“这节课自习。”
声音,细听,有些发颤。
姜锦禹走下讲台,把门口的人带走了,出了主教楼才放开她。
“姜老师,”褚戈抱着手,笑盈盈地看他,“开学第一堂课就无故旷课,当心被学生投诉。”
他沉默着,看了她很久,一把抱住了她。
“我等了你好久很久。”他声音哽咽,眼眶通红通红的。
褚戈伸手,环在他腰上:“0524,我回来了。”
原来她知道。
0524是姜锦禹和卧底联络时的代号。
上个月底,褚智鹏落网,盘踞在金三角近百年的WIB集团被缉毒警成功一窝捣毁。
“褚戈,我们结婚吧。”
“好。”
他把挂在脖子上的戒指取下来,戴在了她无名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