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因为,先前在府衙里,郑安他们跟对方又起了冲突,郑安把立在旁侧的府尹大人都给撞倒了……虽然没伤着什么,但那是顺天府尹啊!
“太太说,就算碰了个衣角也是不应该的。而正是因为如此,府丞大人才会带着他们亲自到府里来讨说法……”
傅老夫人望着她,已然无言以对。
郑安以往行事确实较为张扬,这是因为齐嬷嬷是她的心腹。
她之所以打发郑安和齐全去管庄子,也是看中他这点,乡间地头上那些佃户,刁钻得很,没得几分手段气势,根本管不住。
可她也压根没想到他竟然捅了这么个篓子出来,撞倒了顺天府尹——他哪来的胆子在公堂上行凶?
府丞支持对方那俩人要一千两的赔银,这分明是是要给府尹大人出气的!
现在都不是赔不赔钱的事了,是赔了钱傅筠还得去府衙赔罪吧?
她忽然就觉得手上这庄子是烫手山芋了!
怎么偏生就是她手上这庄子出麻烦呢?偏生就是她特地安排过去照管的郑安他们闯祸呢?
但凡有一点点与傅夫人相干——不,但凡是傅家公中的宅子,但凡管庄子的人里头有她傅夫人的人,又或者这下人的使唤权,卖身契皆在傅夫人手上,她都不至于如此被动!
如今她倒是恨不得像以往那般把责任全推到傅夫人头上去,却找不到任何由头推给她,而那宁氏如今也偏偏懂得咬住这点不放啊!
一千两啊!
当她是善财童子吗?
这笔银子说拿就拿得出来?
就是拿得出来,那不也是她的钱,或者傅筠的钱吗?
想到这里,她目光不自觉地往傅真身上瞟。
傅真站起来:“我话已传到,就不多留了,老太太有了主张,自传人去前院告知便是。”
说完她就掉头往门下走。
“站住!”
傅老夫人奔上前将她拖住,“真姐儿,你是傅家的人!”
傅真回头,眨巴眼道:“是啊,母亲又还没把父亲给甩了,我自然是傅家的人,怎么了?”
傅老夫人把手放下,忍无可忍之下也缓住了神色:“你看,傅家也养你到这么大,将来伱出嫁,家里还得为你准备老大一笔嫁妆。一家人又说什么两家话?这钱,留着让祖母给你将来添箱不好么?”
傅真道:“祖母,您想说什么呀?”
老夫人扯了扯嘴角:“千把两银子,对你母亲来说不算什么,要不,你去跟她说,让她出了?”
“祖母,”傅真回转身,正对着她,“您怎么又绕回去了呢?别说这事儿提得没道理,就是有道理,母亲的态度您也看到了,钱在她手上,她不答应,我有什么办法?
“这庄子不是她的,下人卖身契也不在她手上,使唤都不归她管,您让她出,不成强盗了么?”
傅老夫人脸上挂不住,她忿然道:“那她又要如何?!”
傅真凝眉想了想,摇头叹息不止。
傅老夫人便催道:“你倒是说!”
傅真便道:“这事没得说!说了母亲也不会答应的!”
说完又往外走!
傅老夫人再把她拖住,这次却没能留得住,只挨了下她衣角,就只见她飞快出了院门!
傅老夫人咬牙:“她倒是精明似鬼!平日吃傅家的穿傅家的,让她们接手点麻烦,她就跑得比兔子还快!”
“老太太!”
身后齐嬷嬷扑通跪下来:“郑安他们是为田庄出头才打的架,还求您老人家出手救一救啊!”
“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齐嬷嬷倏地抬头:“老太太自然有办法!太太如今不肯接手,不过是仗着此事与她没关系!可如果这庄子成了她的呢?而府里下人的管治权也归她呢?这麻烦是不是也变成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