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心机年前,沈惜君借口将东方予恒接去长信殿,原本说好的只是养几日,哪知竟是迟迟不见送回,她去要人,每一次都被沈惜君或软或硬的打发了回来,始终不肯将孩子还她,这一拖就是数月,小聪子更打听到,沈惜君屡次在陈太后面前进言,大有将孩子归在中宫膝下的意思。恒儿是她在宫中最大的倚靠,现在沈惜君想要夺她的孩子为己有,怎能不令她心急如焚。东方溯思忖道:“这件事,母后也与朕提过,难得皇后如此疼爱恒儿,就让恒儿在长信殿多待一阵子吧”“可是……”赵平清大急,正要说话,东方溯又道:“朕知道你想恒儿,但母后开了口,朕也不好多说什么,你就再等一阵吧。”沈惜君——她果然请了陈太后出面。赵平清恨得几乎咬碎了银牙,但她不能在东方溯面前露出任何不满或者怨愤,因为她在东方溯眼里,从来都是那么善解人意。忍耐!一定要忍耐!她屈一屈膝,低声道:“臣妾明白,臣妾不会让陛下难做,就算……”她抬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陛下要将恒儿从此交给皇后抚养,臣妾也绝无二言。”东方溯握了她的手,温言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恒儿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骨血,朕怎舍得让你们母子分离,不过是暂时罢了。”“多谢陛下如此疼惜臣妾。”赵平清欠一欠身,双目含情脉脉,“臣妾知道,陛下心中最爱的是贵妃,臣妾不敢与贵妃相提并论,只是请陛下记住,只要陛下一句话,哪怕是刀山火海,幽冥地府,臣妾都愿意为您走一遭!”“朕知道!”东方溯紧一紧她的手,动容道:“有你陪在朕身边——真好!”“但陛下更希望陪在您身边的那个人……是贵妃。”赵平清含泪道:“臣妾真希望,当日被东凌掳走的是臣妾,那样,陛下就不会日夜思念,朝廷,也不用大动干戈。”“日夜思念……”东方溯怆然一笑,自嘲道:“朕连贵妃的样子都想不起来,又怎么思念。”赵平清眼珠微微一转,试探道:“臣妾听说,太后命宫中画师画了贵妃的画像送来承德殿,陛下……还是想不起来吗?”“朕只觉得画中人很熟悉,但你们说得种种事情,朕一样都想不起来,就像……从来没有这个人。”默然片刻,他道:“平清,朕是不是一个很无情的人?”“陛下是臣妾见过最情深重意之人,何来无情之说。”赵平清柔声安慰道:“陛下现在想不起来,是因为受邪术所害,失去了记忆,待记忆恢复之后就好了;不过这种事情急不来,否则只会适得其反。”“希望如此。”东方溯沉沉叹息。赵平清盛了一碗自含章殿带来的银耳莲子羹递给东方溯,“昨儿个臣妾去给李太妃请安,太妃说起一事,臣妾觉得很有道理。”东方溯一边吃着莲子羹一边问道:“什么事?”“太妃说,现在这宫里头太冷清了,以前先帝在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那会儿后宫佳丽无数,孩子也多,不知有多热闹;可现在呢,除了先帝遗留下来的那些太嫔太妃之外,便只有臣妾与皇后两人,大部分宫殿都空着,实在不成样子。”东方溯咽下嘴里软绵香糯的银耳,随口道:“太妃可是住得不习惯,想另择宫殿居住?”赵平清“噗嗤”一笑,“太妃哪里是想换住处,她是盼着陛下早些选秀,充实后宫。”“选秀?”东方溯皱一皱眉,摇头道:“贵妃尚被囚禁在东凌,两国又随时会起战,朕哪有心思选秀,这件事以后再说。”赵平清绕到他身后,徐徐捏着他的肩膀,“陛下说得这些,臣妾都知道,但陛下可曾想过,选秀也是为了江山安宁,社稷稳固。”东方溯疑惑地道:“这话怎么说?”赵平清俯身在他耳边幽幽道:“陛下膝下只有恒儿一个孩子,虽说东方洄母子已经伏诛,但陛下别忘了,还有八位番王在;据臣妾所知,历史上不乏番王因见君王子嗣单薄而起异心的记载,谁也不敢保证,这八位番王不会如此;臣妾相信,太后也希望宫中多添几个孩子,多热闹一些。”停顿片刻,她又道:“再说您登基已有两年,也是时候选秀了,臣妾记得东方洄刚一登基,就立刻下旨选秀。”东方溯拧眉道:“你说得倒有几分道理,但朕现在,实在是没这个心情。”“臣妾明白,这选秀从下旨到各方秀女入京,至少得两个余月,不妨……先准备起来,说不定两个月后,陛下现在烦恼的事都已经化解了。”东方溯被她说得笑了起来,“那要是没化解怎么办,唯你是问吗?”赵平清低低一笑,“陛下喜欢就好。”“你啊。”东方溯拍一拍她的手,颔首道:“也罢,就按你的意思去做吧。”赵平清心中一喜,“那臣妾待会儿就去禀告皇后,请她主持这次选秀,不过……”见她欲言又止,东方溯道:“还有事情?”“也不是什么事,就是皇后既要照顾恒儿,又要负责选秀事宜,臣妾担心皇后分身乏术,太过辛苦。”“这倒也是。”东方溯想一想,道:“既是如此,选秀一事,由你负责,也算是为皇后分忧。”赵平清等得就是这句话,压下胸口的阵阵狂喜,假意推托,“臣妾只是从二品嫔妃,又没有协理六宫之权,主持选秀一事,实在……有些不妥。”东方溯沉默片刻,看向垂手站立在一旁的张进,“昭容的位份是什么时候晋的?”张进躬身道:“回陛下的话,昭容娘娘的位份是您登基之时册封的。”东方溯轩一轩眉,“如此说来,昭容诞下皇子后,并未晋位?”“是。”在得了张进的回答后,东方溯略一思索,道:“传朕旨意,赵昭容品性淑良,诞育皇嗣,册为正二品妃,赐号‘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