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望着变成灰黑色的双手,突然想起一事,脱口道:“你是蛊女?”南昭国中多沼泽瘴气之处,那些地方极易滋生毒虫蛇蚁,滋扰住在附近的百姓,被咬伤中毒的不计其数,在与毒虫的对抗中,那些人渐渐学会了驱虫豢养之法,开始了与毒虫共生的生活,到后来,就演变成了蛊。不知是否女子体质属阴,与毒虫蛇蚁相近之地图,豢养蛊虫的人群之中,以女子居多,被称之为蛊女。萧若傲派去征伐南诏的军队,曾多次受到蛊女们的反抗,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蛊女成了他们的噩梦。这么多年来,南诏一直没有被彻底收服,和这个也有一定关系。按理来说,蛊女们和萧若傲是死对头,是绝对不可能帮他的,但眼前这个女子的手法,确实很像蛊女。撑伞女子嫣然一笑,“倒是有些见识。”阿七能感觉到毒素在体内蔓延的感觉,连喘气都困难,“南昭被他所毁,你为什么还要反过来帮他?”“因为我喜欢他,至于国仇……”女子俯身,笑吟吟地看着阿七,“与我何干?”阿七被她问得怔了一下,半晌,苦笑道:“确实与你无干。”女子直起身子,不屑地道:“我原以为神机营有多难对付,如今看来,是我多虑了。”“不是多虑,而是你小觑了神机营。蛊女可驱毒虫毒蛇,确实不好对付,但你不想一想,神机营在大周屹立百年而不倒,岂会没有一点手段?”阿七的脸因为体内剧毒侵蚀,变成半黑半白的阴阳脸,甚是可怕。女子掩唇娇笑,并不相信阿七的话,“瞧瞧你半死不活的样子,再看看其他人,手段?笑话!”“我们早已经找到……”说到一半,阿七突然浑身颤抖,两眼不断往上翻,几乎看不到黑眼珠子,显然是快死了。女子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又怕神机营真有什么对付自己的办法,俯身问道:“找到什么?”“找到……找到……”后面几个字阿七说得极轻,为了能够听清他的话,女子又往阿七方向凑近了几分,嘴里催促道:“说清楚一些。”“找到……”翻白的眼珠子突然回到眼眶之中,与此同时,阿七运起全身力气,狠狠一掌击在女子胸口,令后者踉跄后退,并当场吐出一口血来,伞也掉落在地上。女子捂着胸口,怒容满面地盯着阿七,“你敢阴我?”“我早说过,你小觑了神机营。”这一掌用尽阿七内力的同时,也加快了毒素的蔓延,那张脸几乎看不到正常肤色。女子恨恨咬着染血的牙齿,半晌,她露出一丝阴狠的笑容,“我决定了,不让你死的这么痛快,让你亲眼看着被我的宝贝一点点吃掉。”说着,右手一扬,一颗黑色的药丸出现在指尖,就在准备喂给阿七的时候,她突然面色一变,不由自主地跪倒地上,手脚一点力气也没有。不对!女子低头往胸口看去,发现衣襟上有一点黑色的血迹,像是被针刺出来的,因为伤口太小,所以她先前并没有察觉;与此同时,原本嫩白的双手也渐渐变黑,和阿七等人如出一辙。“你居然下毒?”血呈黑色,显然是中了毒,真是阴沟里翻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阿七无力地松开手,在那里藏着一枚细如牛毛的针,正是刚才刺中他身体的毒针,被他悄悄拿在手里。女子一阵心慌,赶紧吞下原本要喂给阿七的药丸,待咽下后,方才有时间怒斥,“蠢货,我自己的毒难道还会没法子解吗?”阿七没有理会她,因为他已经不能再说话了,仰面躺在地上,胸口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他知道那一掌那一针,不足以要女子的性命,但他已经尽力了,余下的……只能靠齐王他们自己了。但愿……大周能够度过这个难关!看到女子受伤,萧若傲下马来到她身前,关切地道:“九画,你怎么样了,要紧吗?”他的话令九画苍白的面容浮现一丝绯红,“妾身还好,就是需要一点时间休养。”“那就好。”萧若傲目光扫过死去的神机营众人,冷然道:“你放心,这一掌的仇,朕必百倍替你讨还。”“多谢帝君。”在九画下去休息后,萧若傲抬头,遥遥望着站在城头的予恒等人,眸中寒光四射,“火炮继续!”他的话令屠战露出为难之色,“陛下,咱们的火炮已经开始变形,怕是支撑不了几发了,未必能够在报废之前轰穿北周的城墙”为了让火炮有更远的射程,他们对火炮进行了改造,确实达到了想要的距离,但代价也是巨大的,一架全新的火炮,在连续射上几发后,就会彻底报废,不能再用。萧若傲冷然不语,常平在旁边道:“将军误会了,陛下要的不是轰穿城墙,而是轰溃北周的军心,只要军心一散,金陵就唾手可得。”屠战恍然点头,“我明白了。”在短暂的停止后,火炮又一次轰向金陵城,炮声轰鸣,砖石飞溅,这一幕,成了许多人心中的噩梦。“呯!”在又一声巨响后,厚达几丈的城墙竟被生生轰出一个洞来,虽然只是一个勉强能通过人的小洞,却足以令萧军军心大振,周军如丧考妣。屠战两眼放光地看着那个破洞,恨不能再多砸几炮,可惜他们带来的几架火炮都已经毁得不能再用了,“陛下,请允许末将出战!”萧若傲没有说话,而是望向了常平,后者知道他是在问自己的意见,斟酌道:“眼下还不是进攻的最好时机,但可以给周军再施加一些压力,让他们见识一下我军的利害。”萧若傲点头道:“也好,屠战,你领两千精兵过去,记着点到即可,无需强行攻城。”“末将领旨!”虽然只是一场试探战,但足令好战的屠战激动不已,当即点齐两千骑兵,往金陵城下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