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目光凝在她纤细却挺立的脊背上，又顿了良久，再次开口时带着叹息，“你知道的，抗旨不遵是死罪。”

沉沉的声音恍若流水般的韵律，划过她耳膜。她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他满满都是凛冽威严的帝王之势，生来有着让人臣服的力量，可那时她不知他身份，只觉得这人经常以命令待人，着实不好，做惯了发号施令的事情，倒把她也当做下属来看。那时的他，对她尚且时有严厉，甚至直言批评她马骑得不好。后来的后来，他的声音便越来越低醇悠缓，在她面前总是双目幽深，一点一滴都泛着说不出的沉静与暖柔。他坚毅的轮廓一旦缓下来，总是俊美若皎月灿星，让她忍不住心头悸动。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然快要忘记他最初严厉冷然的模样，单单只记得他的沉静幽深，还有望着她时眸中难言的深意。

她终是如他所愿，一步步受他的蛊惑，正在走入他未知的陷阱。今日她知晓他身份的那刻，二人过去的种种在脑海中过了一遭又一遭，他的许多言行举止，都有了解释。云华楼那次，他问她是否愿意进宫，眸中隐隐藏着的期待与光芒，让她如今想来只觉心头一阵难受。她告诉过他的，她不愿意进宫。抗旨不遵？若是他真心想要逼迫她，何必要等到今日？

女子心弦微微颤动，眸中几欲落泪，咬牙忍住哽咽，轻声道：“妍儿以为……皇上还是有几分在意妍儿的意愿的。”方才在太液池边，他大可当场开口将她纳入后宫，却兜兜转转将诏书在昭示天下之前给她看。足以见他对她的意愿的看重。可这，也愈发让她心头酸楚难耐。

过往的一桩桩一件件，说来，都算得上是他的温柔的计谋，为的不过就是她的意愿。

他愣住。早知她通透，没想到连他的心意也猜到。他的确不忍迫她，可如今亲耳听到她的拒绝，心头仿佛一把钝刀，割得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