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鸢观察着少夫人的神情,“那段时间,少爷虽面上不动声色,但我们都看出来了,一日未找到您,他便一日不安心。越到后来,他越担忧您的安危。直到您出关之后,才得到有关您的确切消息,他便丢下一切,赶来边境之城。”
“后来,您因为擅闯景王府被通缉,再没过多久,您便入宫被关入大牢,少爷担心您的安危。立刻修国书,同北帝公布您的身份,以保您万全。而澜鸢也是从那时,用易容之术,混进皇宫。为了能接触到您,才故意易容成与婉月姑娘极为相似的容貌。”
“少夫人,这一切都是阴差阳错,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才会让您误会少爷如此之久。少夫人,您就原谅少爷吧!”
“原谅?他可是本宫曾以为最亲近之人,却将如此重要的事向本宫隐瞒!他以为他这样先斩后奏,所谓的为本宫好,然后再解释一番,本宫便会感动落泪,从而原谅他?”
“少爷是怕您因为诛胎解毒而内疚一辈子。”
“本宫宁愿内疚,宁愿自己选择!也不要被蒙在鼓里,当一个被保护的傻子!”
“他白陌染未免太自以为是!想要本宫就这么轻易原谅他,不可能!”自己这些日子,所承受的痛苦,难道是假的吗?
就这么几句话,就可以抚平吗?
明明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他凭什么一个人就决定了孩子的生死?!
“少夫人,您可知,诛胎是不能留的。就算生下来,也……”澜鸢本以为自己向少夫人坦白一切,少夫人便会原谅少爷,毕竟,少爷也是为了少夫人好。
可没想到,少夫人依然如此愤怒,她也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该瞒着本宫!”
虽然师父也骗了她,但她并不会太伤心。可白陌染不一样,他是自己心中以为可以托付终身,共度余生的人。他们之间不应该再有欺骗,就算是打着“为我好”的名义,也不可以。
既然选择了对方共偕白首,那便应该坦诚相待。
遇到任何事,俩人都应该一起解决,而不是自以为是的“为你好”,便对对方隐瞒一切。
这种爱护对方的方式,反而是一种自以为是的表现。
就算要内疚,那么也应该是一起承受这份内疚,而并非他独自一人承受!
骗得自己好惨,就这样原谅他,怎么可能?
不好好折磨他一番,让他涨涨记性,以后恐怕还是会如此这般自以为是。
莫西郡,一只信鸽落在守城尉的帐篷边。
萧楠取下信鸽脚下竹筒里的信纸,摊开看了之后,唇角勾起一抹诡笑。随后将信纸放于烛火上,烧成灰烬。
九阙宫。
面首们埋首恭敬走进大殿,所有面首都穿着碧绿色的长袍,面料丝滑轻盈,个个宛若刚出水的碧罗色荷叶,仿若能闻见丝丝荷香。
唯独一人,他穿了一件粉色飘飘的长裙。肤白似雪,延颈秀项,长身玉立,清风霁月,加之那粉若三月桃花的唇,与粉色飘逸的长裙相得益彰,宛若……宛若误入凡尘的仙女。
当然,绝美的他,此刻表情却格外僵硬,甚至在他身侧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寒气,铺天盖地而来。
依旧站在小丫身旁的如月,瞧见自家少爷居然穿上了粉色的裙子,差点没把眼珠子掉出来。
她忽然觉得两腿发软,生无可恋。
完了!完了!少爷知道我亲眼看见他如此这般,还会留我活口?
活不了了!活不了了!
话说,少爷从来都只穿白色衣衫,究竟是谁?竟让少爷穿上了粉色的裙子?!
将目光移到软塌上惬意平躺着的少夫人身上,只见少夫人娇艳欲滴的红唇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媚笑,她似乎在欣赏着穿粉色长裙的少爷。
那双目光中,终于不再那么冷漠,凌厉。反而多了一丝嘲弄,一丝柔软。
虽然嘴上说着不原谅少爷,可她看他的眼神,终究是变了。
小丫故意命人将粉色的长裙送到白陌染房中,并扬言不按照规矩穿衣的人,立刻逐出皇宫。
没想到,白陌染居然真的穿上了粉色长裙。
望着白陌染僵硬的表情,小丫心中不由得暗爽了一把。
依旧是歌舞升平的一天。
但小丫今日更过分,直接左拥右抱,搂着红尘和玉伶在软塌上共饮,不亦乐乎。
白陌染一袭粉衣,冰山一般立在角落里,备受冷落。
而在一旁的如月几乎不敢正眼看自家少爷的脸。
“这些歌舞实在是看着让人乏闷,毫无新意。”小丫失落道。
正在大殿之中翩然起舞的面首们一听此言,皆一脸畏惧,纷纷跪下,“公主殿下恕罪!”
“求公主殿下恕罪!”
“起来吧。”小丫清澈灵洁的双眸掠过白陌染的身上,魅然一笑,“听闻你们中间有人会舞剑,若是舞得好,本宫重赏。”
“奴会!”
“奴也会!”
一群面首纷纷自荐,一袭粉衣的白陌染却不为所动,依旧冷冷站在一旁。
“若是谁舞得最好,今夜便留下伺候本宫。”小丫淡眉微挑,她就不信,白陌染还能沉得住气。
殿内的面首们忽然感觉一股寒气迎面袭来,不由得搓了搓手臂上冷出来的鸡皮疙瘩。
白陌染拔起一把木剑,冷峻着脸,在大殿中舞起了剑。
当然,今夜能侍寝的机会千载难逢,面首们纷纷拿着木剑上前舞了起来。
白陌染早就看不惯这些面首,于是——
“啊——”一名面首被一脚踢飞,撞在旁边的柱子上,发出惨叫。
“啊——”一名面首的脚被白陌染手中的木剑打折,在地上痛得直打滚。
“啊——”红尘的双手都被打骨折,恐怕此生再也无法拿东西。
一个又一个上前舞剑的面首倒下,每一个都下场凄惨。
如月在一旁唏嘘,少爷终于忍不住还是爆发了,不过,也算手下留情,没直接要了他们的命。
“你……咱们不过是比舞剑,你为何故意伤人?!”一位面首抱住自己被打肿的脸,指着白陌染质问道。
“我不仅伤人。”白陌染冷眸轻轻一瞟,手中的木剑伴随着内力,直直地朝对方的头刺去,“我还杀人。”
“咚——”一声,一股强烈的内力将他的脸上的肉都震变形,五官变得扭曲。那人睁开自己紧闭的双眼,发现自己还活着,眼中全然一副劫后余生的窃喜。
侧过脸,才发现自己的一把青丝被斩断,落在地上。白陌染手中的那把木剑离自己的头,只差一根发丝的距离。
若是木剑插中自己的脑袋,自己早就命丧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