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声鸡叫传来的时候,秦霄正在往炉子里加炭。李隆基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脖子,走到门口朝外看了看,居然还是一片漆黑。早春时节昼短夜长,鸡鸣后还要许久才天亮。
李隆基却看到,石秋涧仍然像一杆标枪一般的站在外面,不由得心下有些惭愧和汗颜。只顾着跟秦霄聊天,越聊越投机,居然将他赶在外面冻了一夜。这个铁打般的汉子,却仍然没有一丝的松懈与倦怠之相。
李隆基忙将他召了进来,好歹让他也坐到了火炉边。石秋涧是这次李隆基出巡的衞队长,现在也算是皇帝的心腹人物了。
李隆基说道:“石将军,今天我就会启程,沿湘水南下去剑南道。你呢,从今天起就跟在秦大帅身边。我撤销你皇城御率司郎将的职务,另封你为左威衞从三品将军,为大将军李嗣业之副,共同在秦大帅麾下听用。”
石秋涧顿时又惊又喜,忙不迭的跪倒下来:“陛下!微臣身为陛下亲衞队队长,如何敢擅离?”
秦霄也道:“是啊,陛下。你此行还有数千里的路程,走南闯北,身边如何能够没有人统率护驾?石秋涧是忠臣良将,你还是带在身边吧。”
李隆基扬了一下手让石秋涧站了起来,赐坐到身边,淡淡说道:“正因为忠臣良将,才让你带到身边,一起上阵杀敌报效国家。我身边还有人可以用,这个你不必担心。南方太平,衞队长只要堪用就可以了。你将他带到东北,能发挥的用处远比呆在我身边要强了许多。”
秦霄忙道:“陛下是一国之君、大唐命脉所在,如何能够疏忽?”
李隆基一摆手:“是非轻重我拿捏过了,就这样决定吧。石秋涧,你当年是秦大帅一手从行伍中提拔起来的,如今我再将你派给他,你可要悉心用命不可怠慢!”
石秋涧面色肃然。恭身双膝拜倒:“陛下放心,微臣一定誓死报效陛下、报效大唐,以回报陛下与大元帅知遇之恩!”
“好,起来吧。”
李隆基面带微笑,淡淡说道:“能得秦大帅赏识的人,必是忠勇皆备有才之人,我相信你。对了,一会我就回岛上。你们两个陪我一起过去吧,平王就不用叫了,让他睡着。”
“是。陛下!”
三个男人,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出了秦霄的院子,朝湘江而去。凌晨时分,寒意十足。三人都不免加快了一些步子。上船后,秦霄摇撸,不时到了桔子洲头。皇帝衞队的人瞬时迎拜了上来,将三人请进了道观里。金梁凤也是一身素净的道袍,恭迎皇帝。
李隆基将秦霄和金梁凤请进了道观里。正式的说道:“国事当前,我们说说正事了。朕现在正式册封秦霄为河北道行军大元帅,掌河北道一切军事,授临机专断先斩后奏之权、专折上奏之权;另拜幽州大都督府大都督,直嫡统领幽州大都督府辖下左威衞与左骁衞。兵部将刻玺铸印以赐。”
秦霄恭然拜倒,高呼万岁准备接旨,却迟迟不见李隆基将圣旨递出。却听他道:“朕封金梁凤为幽州大都督护府从四品司马,协助幽州大都督府长史宋庆礼。主理辖下八州民生政事。另封金梁凤为河北道行军大元帅麾下行军长史,助其行军事。”
金梁凤也是恭然拜倒,高呼万岁准备接旨。
李隆基却从身旁的一个锦盒里拿出一份圣旨卷轴,对他们二人说道:“二位爱卿,河北之事、幽州之事,就拜托二位了,朕在长安专候捷报传来!刚才朕已经宣读了旨意。这裏有一份用过玺了地空白圣旨,秦大元帅,你拿回去,请诰命夫人上官婉儿着墨书写,即刻生效。”
“啊!”
秦霄不由得骇然:自己填写圣旨。这岂不是就相当于开出的空头支票?
我的天!李隆基这种事情也敢干,也太荒诞不经了吧!这要是传出去。肯定会成为天大的新闻了!
秦霄连忙道:“陛下,圣旨岂可儿戏!陛下应该亲自书写或是当面阅过,然后用玺以下达。如此委以空头圣旨,也太过……”
正说着,秦霄却看到李隆基面上挂着刚毅而又淡定的笑意,不由得有些愣住了。
金梁凤自然也是连声劝阻,让李隆基不要这样。
李隆基淡然说道:“小事罢了,何须紧张。朕的意思已然说得明白,圣旨已是过场。此次出巡,朕本来是带了太子詹事姜师度在身边专为用墨,但朕已将此人留在了河北当钦差监察使。你们去了那边,自然会见到,到时还要一起共事的。上官婉儿墨宝出众,熟悉书写圣旨,劳烦她动一下手,也未尝不可嘛!”
秦霄和金梁凤面面相觑:“这……”
李隆基正色道:“二位爱卿,还不接旨?”
秦霄二人只好恭声接过了圣旨,站起身来。李隆基淡然的微笑道:“好了,这一次来长沙,可谓是收获良多。一则请了二位爱卿出山,二来也会到了亲人和兄弟。金先生,你去外面跟他们说说,现在开始收拾船只,准备起驾南下。”
“是。”
金粱凤恭然退出,心下清楚得很,皇帝与秦霄自然还有一些话要说说。
秦霄见金梁凤出去后,扬着手中地圣旨说道:“陛下,这份空白圣旨,我是不是可以随便填写呢?”
“呵呵!”
李隆基笑了起来:“随意。”
秦霄摇头讪笑:“算了,欺君的事情我还是不干的好。我这笔字虽然写得难看了一点,好歹也还是能够见人。要不我现在写下来吧。”
“你没有看到,屋子里没有文房四宝么?这是金梁凤修道地静室,又不是书房。”
李隆基笑了一笑:“别盯着这种小事喋喋不休了,像个妇人一样。我若是连你都信不过了,还信任谁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