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毕竟是女人,在突厥人的族群里,终究无法摆脱弱者的地位……
“红忽鲁奴儿!”
就在鲁奴儿思绪混乱的时候,有人走过来。
抬头看,鲁奴儿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坎高,你怎么来了?”
“红忽鲁奴儿,你让我去监视那个和尚,可是我却失败了。”
“哦?”
“那个和尚很厉害,而且好像修习了一种秘法,警觉性很高。
若非我见机快,说不得就被他抓住。这和尚给我的感觉,就好像西昭估厘寺的那些法师一样,恐怕是不好对付。”
昭估厘寺,是西域极为有名的一座佛寺,据说修建于东汉年间,历史格外久远。
时至今日,昭估厘寺分为东西两大寺院,所修行的佛法也不太一样。
但不管怎样,在许多土生土长的西域人心中,这昭估厘寺始终是他们心中的圣地。寺中的僧人,也都是有大佛法加身,绝非一般人可以相比。
“如此说来,那位长老还真是一位修行者吗?”
坎高咽了口唾沫,轻声道:“我不知道,但给我的感觉很是不好。
那匹马似乎已经完全臣服于他,除了他,谁也无法靠近,哪怕是他的两个徒弟也不行。而且,每次那和尚打坐的时候,那匹马就在一旁,好像是跟随他修行一样。”
红忽鲁奴儿闻听,也不禁露出凝重之色。
这么说来,那位召机长老和突厥人的确没有关系?
根据她对马匹习性的理解,斧头这种反应有点古怪。说它不认识杨守文?又不太像。莫非真的如坎高所说,这个和尚身怀秘术,才使得那匹马臣服在他的身边?
这个时代的人,对鬼神格外信笃。
红忽鲁奴儿虽然不奉佛,但是却尊阿迪亚神,对神鬼之说,也是深信不疑。
“坎高,你继续派人盯着他,不过不要太紧了,免得被他发现。
总之,我要知道他在碎叶城的一举一动……不知道为什么,这位长老给我的感觉,总是有些不太寻常。当然了,也不要得罪他!似他这种高僧,我们也得罪不起。”
“小人明白。”
坎高巴不得不去招惹杨守文,因为他也害怕杨守文真的身怀秘术,和昭估厘寺的那些法师一样。在西域曾流传这样一个故事:在魏晋时期,昭估厘寺遭遇到了一些异教徒的攻击。寺里的法师面对异教徒围攻时,齐颂法咒,令异教徒匍匐投降。
之后,那些围攻昭估厘寺的异教徒便留在寺中出家,更成为佛教的忠实信徒……
这故事是真是假?已经无从考证。
可由此也能看出,昭估厘寺的法师绝对有秘术在身。
如今,让他去面对一个很可能是和昭估厘寺法师一样来历的僧人,坎高虽然勇武,却不免心生忌惮。
对这种人,能避开就避开,还是尽量不要去招惹为好!
……
第二天,杨守文让杨十六照顾封常清,留在客栈。
斧头在经过一夜的安抚后,也变得不再那么粘人。虽然不舍杨守文出门,可它也知道,杨守文还会回来。所以,它送杨守文走出了院门,而后又溜溜达达回去了。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
两个躲在暗处的探子,脸色发白。
“那马好像成精了似地,竟然还会送人?”
“是啊,你看到了吗?刚才它回去的时候,居然抬脚关门……佛祖保佑,若非成了精,它如何知道关门?”
因为得了坎高的提醒,两个探子本能的就认为,杨守文有秘术在身。
他们并没有发现,斧头返回院子后,虽然抬起了后蹄子,可是那门后却站着一个封常清。
这也让探子感到心惊肉跳,对杨守文更多了几分畏惧。
他们虽然跟在杨守文的身后,却不敢离得太近,甚至有些提心吊胆……
杨守文不知道,封常清的无意动作,在探子的心裏,却坐实了他是一个身怀秘术法师的身份。
不过,他走出大清池客栈后,依旧能够感受到,好像有人在暗中监视。
犹豫一下,他手持九环锡杖,斜跨褡裢迈步离开。
那种被监视的感觉,骤然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那种感觉重又出现,但似乎却减弱了许多。
杨守文眉头微微一蹙,但旋即就恢复了平静。
他大步流星,直奔弥勒瓷坊。既然他们要监视,随他们监视去吧,无非是做一场戏而已。
想到这裏,杨守文反而冷静下来。
在迈步走进了瓷坊的大门之后,他从褡裢里取出一个白瓷佛器,啪的一声便摔在地上。
瓷片飞溅,那佛器也随之,被摔得粉碎……